傅濯枝請他入內坐下,說:「牛乳喝不喝?」
「不好勞煩。」檀韞在圓桌邊落座,「給我一杯水就好。」
「無妨。」傅濯枝轉頭示意衛灃,衛灃行禮,轉身去膳房了。
檀韞沒有再說什麼,傅濯枝心中卻是忐忑,現下他還不知道傅一聲在搞什麼鬼,那就是傻了。他心虛地看了檀韞一眼,把手中的油紙包往前一送,「麻辣兔還吃嗎?」
「吃,給我吧。」檀韞說。
他豈會瞧不出世子爺正心虛?
這院子奇大,雕薨繡檻,亭榭翼然,長窗精巧,廊下花草盆盆姝妍,還擺著一張醉翁椅,不遠處那扇紫檀博古架與室內陳設無一不華貴精巧,只能是世子的寢屋了。
按照禮節,待客都應在前堂,傅一聲把他拐到這裡來,還能是什麼意思?可他就是來了,如今便不能拆穿,否則傅濯枝這滑舌鬼反問他,他豈不是要暴露那些個隱晦的心思。
檀韞心中計較,佯裝什麼都沒懂似的把一口一口把剩下的麻辣兔吃完了,可傅一聲還是沒有來。
檀韞便說:「先前的那封信,查到哪裡了?」
「司禮監把名單給我了,範圍大大縮小,可我今日突然想到了一點。」傅濯枝在檀韞身側落座,說,「先前我們的目光都局限在宮中,這封信雖然是在宮裡出現的,送信的人也在宮中,寫信的人卻不一定是宮中之人。」
檀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傅濯枝。
傅濯枝沒有發現,垂眼瞧著不遠處的地面,又露出了那樣深沉的神情。
檀韞見狀有了計較,安慰道:「不要著急,現下還有時間。」
他頓了頓,又說:「你若有為難之處,可先與我商量,在一定範圍內,我可以與你便利。」
傅濯枝聞言抬頭看他,過了一瞬才說:「沒有什麼為難之處。」
傅一聲終於把字拿過來了,檀韞仔細看了看,說:「字就像人,一定要有筋骨皮囊,筋脈要通暢,骨頭要挺拔有力。傅統領的字筆力強勁,可筆勢卻偶有阻塞,顯得不夠順暢。」
「此為下品。」傅濯枝直言評價。
檀韞聽出一股子遷怒,笑而不語。
傅一聲笑眯眯地說:「我就一凡人,寫不出仙人的字,主子卻是不同。主子,您趕緊把您的字拿出來給檀監事品鑑品鑑,看能得個什麼品?咱們世子府的門臉兒只有靠您撐了。」
這個死犢子,傅濯枝暗自咬牙,用目光在傅一聲臉上瘋狂地剜,卻在檀韞轉眼看來時瞬間恢復如常,說:「你把咱們府上的臉都丟盡了,還需要我來添光添色嗎?趕緊的,拿著你的下品滾蛋。」
「好嘞。」傅一聲拿起自己的字,行禮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