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比我的臉還乾淨的棋盤,我目瞪口呆,「………」
秋張好笑的幫我拍著斗篷上的雪,「沒關係,我剛剛看到你的那步棋,幾個月以來的困惑已經解開了,我還要謝謝你才是。」
她變出兩個軟墊,拉著我在欄杆邊坐下,語氣誠懇,「迪斯洛安小姐,在異鄉難得遇到會圍棋的人,就請和我下一盤吧,我一直都是一手黑子一手白子,時間久了,自己都被困在裡面了。」
我也正好手癢,痛快點頭同意,「好,請張小姐執黑子。」
雖然我於圍棋已經學習了近百年,時間上遠遠優於任何人類,卻也不得不承認,秋張的棋藝十分高超嫻熟。她的棋風像她的儀態,溫婉端莊,卻也能像她在魁地奇比賽中的風格,凌厲而迅捷。
我們在棋盤上廝殺的昏天黑地,最後戰成平手,抬頭一看,天已經全黑了。
「我們錯過了晚飯。」秋張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伸手把我也拉了起來,「走吧,我知道個吃東西的好地方——你可別告訴別人。」
我也活動了一下關節。好久沒這麼棋逢對手,痛快的下棋了——我是說,對弈時師兄從來都是一言不合二話不說就碾壓我,完全沒有可比性。
站起來的時候,我的髮絲纏到了斗篷系帶,一不小心拉散了髮髻,一頭長髮全散了下來,那根簪子也咕嚕嚕滾在地上。我連忙心疼的撿起來,用袖子擦了好幾遍。
「這是你很重要的人的……魔杖嗎?」秋張看著我的動作,忍不住說話了。
我嗯了一聲。
「那他……」秋張最終還是沒問下去。
魔杖對於巫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截斷掉的魔杖,已經足以推斷出它的主人的境況。
「抱歉。」秋張聲音低了下去。
我搖搖頭,「走吧。」
秋張卻伸手拿過了那根魔杖——而面對溫婉端淑的她,我居然下意識鬆開手指,任由她拿過了那根魔杖。
她攤開手心,裡面是幾枚白色水晶棋子。她揮著自己的魔杖,那幾枚純白的棋子像是水一樣融化了,如同藤蔓一樣纏繞在半段魔杖的斷茬處,巧妙遮住了魔杖斷口突出的木質斷茬,接著還開出了幾朵小巧精緻的水晶花朵,花蕊攏著點點碎玉瓊光,美如夢幻。
「天哪……」我無聲讚嘆。
秋張繞到我身後,幫我挽起一頭長髮,仔細把「髮簪」插進我的發間。
「很美。」她嘆息,「不過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她語氣仿佛空谷幽蘭,幽幽清清,「舊人已逝,接受其他人的邀請也沒你想的那麼差……」
我垂下眼眸。秋張也許是誤會了什麼,以為我是因為懷念以前的伴侶,才不接受別人的舞會邀請吧?
雖然和事實只差那麼一個微小的弧度……
嗅著她身上淡淡蘭花香氣,我突然一個轉身,發間髮簪上的碎玉撞出一陣琳琅輕響。「張小姐,」我誠懇的看著她的眼,努力把字寫的又端正又清秀,「我能邀請你做我的舞伴嗎?」
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