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抵著他嘴唇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隨即是鬢髮,然後,輕柔抽開了束著長發的銀色絲帶。鉑金色長髮散落下來,像上好的絲綢一樣,流淌在繡著薔薇暗紋的披風領口。
她長久凝視著那張與回憶中那個人七八分相似的清俊容顏。
「阿布,在這個世界,能遇到你,我很高興。」她的指尖划過盧修斯的眉眼,「但是我們的別離,卻是那麼的悲傷啊。」
記憶里的阿布拉克薩斯有著更偏向於溫潤柔和的風姿,帶著白薔薇的馥雅與憂鬱,穿越了生死與時光的隔閡,漸漸與面前之人重合了。
「阿布,他已經離開了,我也要走了。」她虛虛撫摸過盧修斯的眼尾,目光朦朧望進那雙灰藍色眼瞳,「阿布,對不起。就讓我們的曾經,都留在今天為止吧。」
她握住盧修斯的小臂,踮起腳尖,輕輕吻了吻盧修斯的臉頰。
她此刻的神態,和多年前與五歲的盧修斯在馬爾福莊園初見時,如出一轍。她的情緒都是留給亡者的,而不是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他。
那一瞬間盧修斯.馬爾福感到了突如其來的悲哀和痛苦——對於馬爾福家族,棘霓.迪斯洛安自始至終對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才有過那般濃重的情意,就像當年她在阿布拉克薩斯墓前發的誓那樣,就像那次德拉科背叛時口不擇言叫嚷的那樣。
後來者,也只能是寄情的衍生品罷了。
在他無法觸及的歲月,他們三個相遇相知;阿布拉克薩斯死了,她與里德爾一起走下去;現在里德爾死了,她便要離開了。
盧修斯無法留住她。他明白,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對摯友的「愛」也好,對小輩的寵溺也罷,這些感情並不輕薄虛幻,而是無比的濃烈沉重。
——她永遠都可以為了盧修斯赴死,但她無法為了盧修斯好好活下去。
也許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也不夠。
只有那個人——只有那位王。
自始至終,自始至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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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鬆手退開時,盧修斯感到了小臂上一陣刺痛,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從他血肉里鑽出來,煙霧一樣消散。他知道手臂上的黑魔標記消失了,連同他曾經的罪惡,和未來的懲罰,都一起煙消雲散。枷鎖消失了,他可以毫無壓力、遊刃有餘繼續在名利場施展手段而不擔心被審問搜查了,他可以和過去那群同僚一刀兩斷而不擔心被反咬一口了,他甚至可以爬到這無趣的巫師世界的權力最高峰了。
他保留了所有的利益,而她背負了他所有的罪孽。
「盧修斯,你只需要往前走,我送你最後一程。你要好好的。」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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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修斯.馬爾福離開側廳後,不一會兒側廳的門再次被敲響,棕發的見習期記錄員傑西·斯羅科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