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點了點頭,墨黑的眼眸盯著畫布,沒有回頭,但口中卻叮囑:「姨姨,慢點走。」
阿姨聽見柔軟的聲音,笑著道:「好,我慢慢的。」
她知道晏雪很乖,一定不會亂跑。
秦家在某種程度上,固若金湯,別說是外人,就說一隻外來的蒼蠅想飛進來都得在一道道大門處登記。
阿姨撐著一把大傘,提著一個花籃離開了。
晏雪聽著雨聲,獨自作畫。
心裡想哥哥幾時回家。
秦勖過幾天要辦生日宴,成人禮。
本來也是要在家等著招待二叔和堂弟,但外祖家裡有個長輩忽然病重進醫院,秦勖便陪著許婉雲前往探視,說是晚飯前回來一起用餐。
另一處,從主宅跑出來玩的秦冕,躲過了家裡阿姨的跟從,鑽進玻璃花房時,完全沒注意另一處角落裡小小的人影。
秦冕看花房布置精巧,完全是室內模樣,一個中式茶台上還有紙巾濕巾,他跑過去抽出來擦頭髮,脫掉了外套搭在椅上。
他拿起桌上的茶壺,水杯,揭開蓋子看了看,沒有可以飲用的水。
他到處晃,停不住的手胡亂拂過錦簇的花團,不小心摸到了枝幹上的刺,扎破了皮膚,立刻滲出一點血。
他倒也不在意,也不怕疼,抽紙巾擦擦便丟開了,口中哼著歌曲,一轉身就看到角落裡寂靜無聲地站著個白色影子,一驚,瞪大了眼睛。
陰沉沉的花房一角,深深淺淺的綠意里,藏著細瘦的小孩身影,白色上衣,雪白脖頸,圓圓腦袋上的頭髮卻漆黑如墨。
秦冕從十五歲開始就與同學在放學後,偷偷看十八禁的恐怖驚悚片,這一眼讓他頭髮發麻,頭髮幾乎根根炸起。
他搞不清楚對方是人是鬼,操起手邊的一根不知作何用處的木棍子,以握住棒球棍的姿勢,輕手輕腳地上前。
晏雪沉浸在眼前的畫裡,等聽見腳步聲,已經晚了。
他扭頭的瞬間,聽見一聲低呼,同時右側肩膀後方傳來劇烈疼痛,整個身體站不住往前撲,根本顧不得面前的畫布,手已經本能地撐上去。
但是畫架不能承力,他整個人連同畫架一起倒在玻璃窗前,額角重重砸上去。
「啊?你是人?!」
秦冕的中文是秦敬特意找多名老師一起叫的,平日在家也是儘量以中文交流,別讓他帶上太多外國人的腔調,加上他也有語言天賦,儘管十幾年不長在國內,也沒有任何口音。
晏雪不知道這是誰,後肩和額角疼得耳朵嗡嗡作響,眼淚一下子就積蓄在眼眶裡,倒在地上抬起臉時,淚珠子順著光潔細白的臉蛋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