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勖一語不發,沉靜地望著畫布,也望著沉浸在繪畫世界裡的小貓,並且非常不情願地生出一種強烈的直覺。
他的小貓,好像在以一種他並不是很樂見的方式長大。
但他什麼都做不了,無法改變分毫。
秦勖伸手:「小貓。」
太久沒有說話,嗓音有些低啞,像是夾雜著某種他自己都說不清的遺憾與難過,「在家裡,是不是不開心?」
晏雪扭頭,驚訝地瞪大眼睛,丟開畫筆靠過去:「哥哥?」
秦勖小心避開他受傷的右肩,抱著他坐在腿上,偏過臉貼著他的頭髮:「等過兩年,哥哥畢業,我們單獨住出去。」
晏雪仰頭看著哥哥。
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這雙明淨的眼眸里,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秦勖沒有多說,揉揉他的頭髮:「嗯,以後說。」
晏雪假裝要喝水,等哥哥側過身去拿杯子,他的手指快速沾了剛調出來的暗粉玫瑰的色調,背在身後。
秦勖給他餵水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翹起的可愛手指。
果不其然,等一回小手臂繞上他的脖子時,耳後就被按了個小印章。
秦勖趁著他往自己懷裡靠,側臉貼在他腦袋邊,鄭重道:「小貓,哥哥會做到的。」
晏雪歪著腦袋,靠在哥哥肩頭,欣賞花瓣一般的灰粉印記,點了點。
他知道哥哥說的是什麼,也知道哥哥真的會信守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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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很快被接回家,他發現玫瑰花田已經沒有了,哥哥叫人改成小湖泊。
原本花房的位置已經是一片綠盈盈的草坪。
午後,從哥哥的房間遠遠地望出去,就能看到像是一塊白色寶石般的小湖,湖面綴著點點碎金。
家裡人本來還擔心晏雪會有什麼反應,但他在高處擺了畫架,開始畫新的景象。
那一片玫瑰花,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無人再提及。
後肩的傷沒有好全,家裡給晏雪請了假。
他不必去學校,但每天還是如周末假期般,陪著許婉雲吃過早飯,就去秦老爺子的書房練字畫畫。
右手不能寫,就用左手寫。
家裡人也是頭一回知道,原來晏雪左手也能吃飯、畫畫,只是不如右手熟練。
秦老爺子坐在桌邊看字帖,望著正在畫蘭花的小小身影,想起上次的事情,不由得皺眉。
他問過周管家,問過其他阿姨,問過秦莊,許婉雲,都得知這個九歲的孩子,從未主動提過秦冕打他的事情。
一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