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不亞於一個潘多拉魔盒。
又或者是藏著蛇女美杜莎,只要一打開,就會纏繞上他,讓他再也無法擁有理智。
晏雪盯著手裡的試卷,上面的中文字,仿佛變成了美杜莎蛇形捲曲的頭髮,在他眼前扭曲交織,嘶嘶作響地引誘他。
擁抱哥哥的渴望與失去哥哥的恐懼,像是兩名對戰的劍客,不斷地朝著對方揮劍。
晏雪生理性的胃疼,再次襲來。
他趴在桌上,額角似乎都滲透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晏雪才失魂落魄地被某種強烈的渴望驅動,一步一步地靠近柜子,雙手握住典雅的圓形銅製把手,用力地幾近骨節泛白。
他的視線仿佛已經透過櫃門,看到裡面的木盒子,像是在安撫內心躁動不安的「理智」,輕聲對它說:「只是看一眼。」
櫃門被打開。
晏雪輕顫的雙手去抱住盒子,眼神里浮現出莫名的虔誠,一點點地打開盒子,剝開層層軟布。
白色卡拉拉岩所雕刻的手掌出現的剎那,晏雪的理智宛若一塊質地極脆弱的岩板,輕輕地碎掉了。
穿著白色襯衣的少年轟然跌坐在華麗溫暖的地毯上,雙手捧著沉沉的雕刻作品,心裡蕩漾著某種難以描摹的悸動。
這是一隻無比精巧又修長有力的手掌。
仿佛是骨節分明的手指覆在某個人的臉頰上,拇指則是以指腹輕柔摩挲對方的肌膚。
僅僅是手掌,就能讓人感受到手的主人是如何飽含情緒。
顯然,是創作者極盡一切可能地賦予了它生命力,與某種隱秘的魅力。
晏雪情不自禁地彎腰抱住等比例復刻的手掌,渾然不覺自己的動作多像是小時候去抱住那個不可以丟棄的布娃娃,甚至用自己的臉頰親昵地蹭向指尖。
白色岩石堅硬而微涼的觸感,卻讓晏雪無比沉迷。
這段時間不斷壓抑的情感,早已經積蓄起一個巨大的深淵,在這瞬間被炸出一個缺口,洪水般傾瀉出來。
潛藏在深淵的怪獸,得以釋放,放肆的叫囂著獲得自由。
晏雪的指尖,痴迷地撫摸著雕塑掌背的脈絡,仿佛觸及到了哥哥肌膚的溫度,貪婪地一點點滑向指尖。
他的手指輕輕地觸在雕塑的手指尖,慢慢地摩挲而過。
最終,他垂下腦袋,側臉嚴絲合縫地貼在雕刻的手掌背上,感受著讓他無法割捨的微妙的「肌膚相親」。
會讓他恐懼到胃痙攣的情緒,在此時此刻,奇妙地煙消雲散了。
他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擋,甘願淪為欲望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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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勖拿著果切進書房時,一眼看到了書桌上忽然多出來的白色雕刻。
晏雪沒有轉過來,背對著他問:「哥哥,你的工作結束了?」
他與十四五歲時的嗓音沒有太大變化,乾淨的少年音,偶爾跟哥哥撒嬌時,語氣軟糯,便像是含著一枚糖果般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