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貼著混了油污和其他不明黑漬的布料,透過布料感受車后座積累多年的沉悶,每吸入一口氣,他體內的不舒服和噁心就更添一份,鼻腔中吐出一道悶熱的氣體,他無意識地皺著眉頭,被人捆綁著縮在角落。
隱約聽到前面有幾道粗狂的人聲。
他們先是罵人,說的都是地方方言,他聽不太明白,緊接著大笑起來,劣質香菸的味道愈烈,車座椅被他們踢動。
他亂了意識,徹底昏睡過去。
再一睜眼,已是彎月掛樹梢,清冷的月光透過破爛結滿蜘蛛網的玻璃窗,照亮了他半邊臉。
李子越只手撐著額頭,看著視線中自己伸出的小手,以及伸展完全依然夠不到床沿的短腿,他眉間輕皺,還在適應這具幼小身軀。
不出意外,在本次劇情體驗中,他扮演的角色是「我」,被拐賣來的兒童。
稍微一呼吸,一股濃重的灰塵味嗆地他忍不住咳嗽幾聲,借著不算明朗的月光,他勉強能看出他處在某個農村雜物間。
四周除開藏在雜草中的蟲鳴,並無其他聲音,李子越靠在潦草粉刷的牆壁上,只手拿著半塊已經干到手一碰就掉渣的灰饅頭,不知其味地嚼著。
另一隻手被根粗繩緊緊捆著,手腕處已經磨出一圈紅。
他垂眸看了兩眼,沒有企圖解開繩子。
嗓子□□澀的粗糧割過,他出於生存的本能強忍著不適咽下幾口硬的像殺人兇器一般的饅頭,發現胃裡依然空空,酸水在裡面囂張晃蕩。
他咽半天也沒感到一點飽腹,由此可以推斷兩點。
一、這個副本的原劇情可操作性極低,他基本不能改變原劇情任何,只能跟著劇情要求扮演。
二、原劇情里他扮演的這個小孩應該是忍著餓沒吃饅頭的,要麼是實在太害怕,要麼是太倔強,要麼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壓根不知道剛才擱在灰塵布滿桌上的那不明物體是可以吃的饅頭。
李子越將石頭一樣的饅頭放下,隨即縮回角落,外面夜色愈濃,微風夾著一絲溫熱入戶,他的眼皮沉重,眼看就要睡去,卻在意識昏沉的前一秒突然一激靈。
這不是屬於原劇情小孩的敏銳,而是李子越長久積累形成的對他人目光的警惕。
他悄聲起了半個身體,視線不留痕跡地往窗外移過去,一片蟲鳴流水聲中,夾了一小節步履匆忙的逃跑聲。
聲音輕緩,要麼是個女人,要麼,是個小孩。
同樣被拐來的?
他支著腦袋想了幾秒,遂又回去,閉了眼。
他能擁有的自由度太低,糾結到底是誰顯然是無意義,他並不能改變什麼。
這幾日他都是這樣度過,沒人來搭理他,只是偶爾門口會閃個人影送點餿飯酸菜,李子越對此毫無波瀾,比這惡劣的環境他待太多了,誰料這具身體並不聽他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