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地收了傘,大概是回了神,此刻他的唇瓣又逐漸染了血色,不再像剛才那樣死白。
孫遠誠這才安了心。
殊不知,在李子越貼於柱子的後背,此刻衣衫已全濕,那邊仿佛燒起了一團火焰,將李子越架在火上碳烤。
他默不作聲地這份疼痛強行壓抑了下去,讓孫遠誠走前面。
穿過長走廊,廟宇內部結構逐漸清晰。
這寺廟修得奇怪,整體並非是常見的長方形,而是環成了一個圓,圓上房間像是精準的複製黏貼,皆聳入雲宵,人站在中間空地上,像是被困在井底的青蛙。
每個房間前都置了相同的紅轎。
李子越深呼吸了一口。
胸腔里滾的全是陰冷的濕氣。
煩悶。
相同的房間、相同的轎子,到底哪個是他最終「殺人」的場所……
那些紙人轎夫身上已經濕透,下半身急速縮進泥潭,扛著轎子的肩膀凹出一條極深的坑。
此時與其說他們在行走,不如說像蠕蟲般在地上爬行。
紅轎行動的速度很慢,儘管如此,站在走廊的玩家卻不敢行動。
所有人的身體仿佛被某種怪物固定住,皆是一動不動,唯獨眼眸大睜,頭上仰,呆愣地看著眼前的巨物體。
最深層供佛的房前擋了一塊望不到頂的木製十字架,十字中間隱約能夠看到有個血肉模糊的人,他四肢被鐵鏈捆住,頭無力地耷拉著,稀疏的黑髮被雨水打濕,凝成一段段長條,掩了他的面容。
他身上穿的衣服被血和雨水沖刷地看不清顏色,到處是破洞,腳已經爛了一邊,腐爛的人肉和森白的骨頭突出。
然而這還不是最悚人的,十字架兩邊皆立了根兩米高的粗柱子,柱子旁伸出了把手,下端設了能旋轉的齒輪,齒輪連接著長粗的繩子,而那繩子另一端——連著十字架上死人的脖子。
他顯然已經死一段時間了。
李子越目光逐冷,腦海中有無數道聲音在喊。
【「殺人兇手就在裡面!」】
【「抓住他!上絞刑!」】
絞刑……
旁邊路過幾個手裡提著黑橡膠桶的村民,李子越垂了眼眸,看見那些桶裡面放了幾張沾了血污的毛巾,毛巾下端鼓囊囊的,不知掩藏了什麼。
這幾個村民仿佛沒有看見玩家般,自顧自地交談著。
「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殺新娘,還想跑?能跑到哪裡去,還不是被我們抓到了。」
「沒人能在我們村子裡動手,殺了新娘的兇手……哼,絞刑伺候。」
「這佛還真是邪門,只要有證據就能幫我們把兇手捆上行刑台,真是方便……」
幾聲令人心寒的笑聲接連傳來。
果然沒有這麼簡單。
李子越緩緩合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