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在寒冷的雪夜,它就像遞過來的溫水般珍貴。
李子越脊背蜷縮,胸腔輕微起伏,呼吸急促,細小的聲音被他壓在呼嘯的雪風裡。
他在悄悄地哭。
小張斂不知道為什麼,就像他不知道李子越為什麼要來救他一般。
他安靜地貼在李子越的懷裡,聽到他因為呼吸更不上而產生的劇烈咳嗽。
血從口腔中滾出來,李子越的身體弓成瘦小的蝦米,心跳愈發劇烈。
因為咳嗽,他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但小張斂依然能夠聽到他在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我應該死。」
聲音藏在銳利的風裡,透著讓人心寒的絕望。
夜幕降臨,路旁的燈替代太陽亮起昏黃的光。
光印了一半在李子越臉上,小張斂啞聲抬頭,看到他消瘦的臉龐,看到他因哭泣而合上的眸,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細小的水珠。
看到他因情緒激動而泛紅的鼻尖。
透明的淚水如決堤的河岸,順著他線條清晰的臉側滾滾而下。
他的眼尾掩了一半在黑暗,另一邊泛著紅潤。
像一隻幼小又畏懼風寒的漂亮蝴蝶。
那時小張斂的狀態難以形容。
理智在分析——重型車撞來時李子越離張斂已有一段距離,如果當時他猶豫一秒,都拉不住張斂。
換句話說,李子越毫不猶豫地救下了與他素不相識的張斂,即使他身上滿是血污,虛弱到已經快站不起來。
而感性只跳出一個念頭——
他想親親他泛紅的鼻尖。
想知道那裡是否也如這冬天一般寒冷。
第36章 都是直男,親一下怎麼了
雨聲徹底停了, 空氣還有些濕潤,屋子裡柴火慢騰騰地燃燒著。
李子越半躺在床上,低垂著頭, 一隻手拿著支筆,另只手捏著暖黃色試卷, 筆尖在試卷上輕輕划過,落下一截細長的黑線條。
現在還是低燒, 頭依然有點暈,好在神智算清醒……
清醒才怪。
他看到自己寫下的一串狗屁不通的答案:這首詩表達了詩人的思鄉之情,詩人在花園中見到過去的好友,這裡用了……
「刺啦」一聲, 李子越畫了道長痕將上述完全抹掉。
他很少在做作業的時候分心, 而現在頭腦中全是剛才的畫面……
他甚至還記得自己的喘息聲,以及張斂控住他後腦勺時掌心傳來的熾熱溫度。
慌亂的心跳快到要把他淹沒,被黑髮勉強遮住的耳朵尖到現在還是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