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去過邳州的,雖說沒上邊線,可也知道這兒有一個鎮子。」謝庭玉指著邊角,面上凝重,「當年邳州大旱,糧食產量直接減了大半,朝廷為顯重視,派我爹去賑災,期間就落戶在了昌平鎮。」
「昌平鎮占地不小,百姓人口多,是邳州產糧最多的地方,若是有邊防圖,不可能不標註此地。」
「岳丈不妨細想想,以往蠻夷來犯,落腳地從來不選離他們最遠的邳州,如今他們不遠千里殺到邳州城外,若無底氣,誰敢如此?」
梁硯瞧著他指尖點的那一處空白,臉色逐漸鐵青。
他不信這個小兔崽子會拿此事玩笑,可若他所言非虛,那這張邊防圖定是被人改過。
邊防圖到自己手中之前,是由副將廖承剛親手保管的。
「究竟是誰給了蠻夷能拿下邳州的信心……」謝庭玉定定望著眼前的男人,緩緩開口,「岳丈大人心中沒個猜想嗎?」
梁硯雙手緊握,一言不發。
他不敢想,也不敢猜。
廖承剛與他是多年的兄弟,親如手足,曾在戰場上為自己擋過刀劍,為了給自己尋藥草,還被鷹抓瞎了一隻眼睛。
如今卻告訴他……生死之交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背叛了他,背叛了他們一直守護著的大元百姓。
梁硯合上眼,語氣低沉,「我心裡頭有數了,會派人去查,一旦查明,無論是誰……絕不姑息。」
謝庭玉微微頷首,深深看了眼他的臉,而後起身告退。
帳子裡的燭光跳動著,忽明忽暗,在梁硯面上投下一片陰影。
「來人,傳廖副將!」
不多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帳子外,背微微佝僂著,閉著一隻眼。
他一進來,將外頭的月光擋了大半。
「將軍,你尋我?」
聽著熟悉的聲音,再見熟悉的眉眼,梁硯頓了頓,朝著一旁的椅子抬了抬下巴,「先坐。」
廖承剛聽話坐下,雙手撐著膝蓋,一臉嚴肅,「將軍這麼晚尋我,可是有要事?」
梁硯半垂著眸子,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桌面,沉聲道,「承剛,陰雨時身上那些傷疤還作癢嗎?」
廖承剛一怔,旋即如實應道,「回將軍的話,已經好多了。」
梁硯輕嗯一聲,目光幽幽落在他身上,低聲問道,「邊防圖你可給過別人?」
廖承剛愣住,搖頭答道,「並未,邊防圖這等重要的東西,我自始至終都是親自保管的。」
「是嗎?」梁硯低頭輕笑,將邊防圖重重拍在桌子上,咬牙問道,「那邊防圖為何會是錯的?」
「錯的?」廖承剛臉色大變,再也坐不住了,立馬起身,「這不可能!」
「你自己看!」梁硯展開邊防圖,指著右下角很大一塊空白,「這裡有一個十分重要的鎮子,糧食產量最大,為何沒有標註?」
廖承剛臉上血色盡褪,顫抖著手接過邊防圖,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邊防圖的確是我親自看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