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失態讓公子放在頭頂的手掌又揉了下,他收回手,興致頗濃地看著她:「很緊張?」
程令雪被問住了。
她不能總是這樣拘謹,也不能說是男女有別,她第一次被男子摸頭不習慣。她低下頭,忍著肉麻道:「公子不嫌棄屬下,屬下……很高興。」
「我何時嫌棄過。」
公子的笑意轉瞬即逝,淡淡轉過頭,眺望下方湖面。
「想到別的事,走神罷了。」
程令雪下意識問:「什麼事?」問完又覺得失了分寸,指著遠處的人影岔開話題:「公子,是亭松。」
公子看出她的拘謹。
「無妨,不必總是拘謹。」
轉瞬間,他又成了神龕中無欲的觀音,目光平靜而疏離。
「橫豎算不上什麼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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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坐久了不舒服,程令雪擔心公子撐不住,她估量著上來也有兩刻鐘了,便道:「公子,樹上有蚊蟻,不能久待,屬下帶您下去,好麼?」
姬月恆看了眼下方湖面,鬆開手,任樹葉蒙蔽他眼前。
「走吧。」
程令雪看出他似遺憾,又說:「下次屬下還帶您上樹。」
公子唇角噙了極淺的笑。
「好啊。」
程令雪起身,公子是瓷器,摔不得,她謹慎地理理衣裳,以免被樹枝勾動,這才讓公子搭上她肩頭。
「公子扶穩了麼?」
「好了。」
病弱公子半邊身子倚著她,低眸看著她微亂的發頂,指間一點點屈起,眼底浮起毫不掩飾的笑意。
「屬下跳了?」
猶不放心,程令雪又確認一遍,打算等公子準備好再跳下。
許是她太謹慎,讓公子誤以為她這聲不是詢問而是指令。他已先動了,渾身重量壓在她肩頭,程令雪還未蓄力,被他這猝不及防的一個重壓。
兩個人直直墜下!
程令雪雙手迅速穿到公子身後扣住他肩頭,腿亦盤住他腰身,在公子後背落地前,倒轉了二人的位置。
樹下有個小坡,兩人齊齊滾落。程令雪顧不得別的,一手緊緊環住公子後背,一手護住他腦後。
公子也是一模一樣的動作,一手扣住她腰肢,一手扣著她後腦勺。
背上突地磕到一根落枝,程令雪腦中一霎空白,驚呼將要溢出喉間,又被她逼回,身子不禁一顫。
公子扣著她腰的手猛然一緊。
程令雪顧不得別的,騰出腿,藉著地面施力,止住了翻滾。
喧囂停歇,別的聲音傳來。
砰、砰……
是公子的心跳聲。
或許不止是他的,還有她的。
公子……正壓著她。
程令雪身上如同壓了一座大山,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公子這麼重,從未和人貼得這樣緊,她忙要推開。
但公子紋絲沒動。
不僅沒動,他還扣住她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