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程令雪抬眼,眼底的疏離連暖黃的燈光都照不暖。好在晏三郎常與各種人往來,並不被嚇到,只是溫和一笑,彬彬有禮道:「敢問小兄弟,恩公素日可有何忌諱?在下叨擾貴府,已是唐突,擔心無意間冒犯,惹恩人不悅。」
程令雪負在背後的手愉悅屈起。
她冷然正色道:「我家公子不喜被騙,喜清靜,別的沒了。」
晏三郎鄭重一揖。
「多謝提點,在下必謹記。」
程令雪只淡淡點頭,一副不願搭理任何人的模樣,轉身離去。
廊下,晏三郎孑然而立,凝著那道清傲挺秀的身影。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也很生分,但更偏向怯生生的生分,人亦清瘦伶俜,仿若風一吹就要倒。
想起那個少女,心口一陣鈍痛。
或許她已不在了。
.
出了門,程令雪鬆快不少。
她暗自慶幸,公子這一喜一惡真是妙。那人騙了公子,處境也正危險,聽她如此說,應當不會自找麻煩去接近公子。更何況,她離公子比他更近,必要時還能吹吹枕邊風……
不對,是耳邊風!
想起那日在樹叢中的親密相貼,程令雪一窘,加快了腳下步伐。
剛穿過假山石林,見到個朝她匆匆而來的身影:「竹雪!」
子苓面帶感激,小跑著上前:「方才真是多謝你了!我今日也是太不走運,走著走著竟發覺衣袖不知何時給破了個口子,幸好及時察覺,不然被客人和公子看到了,恐怕要惹麻煩。」
程令雪壓下內疚,低道:「姐姐不必謝,走幾步的事。」
二人說罷,很快分道揚鑣,程令雪拐入一牆之隔的主院。
公子正坐在窗前看書。
雖換了個地方,但他往窗邊一坐,泠州和青州就沒了差別。
這人好像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像座觀音像,因為易碎,無論去到哪裡都只能被禁錮在神龕之中。
她抱劍在窗邊站定。
公子頭也不抬,隨意道:「你去了青松苑,是不怕生了麼?」
好在程令雪沒打算瞞他,她搬出早已備好的說辭:「子苓姐姐衣裳被樹枝勾破,屬下路過,幫她走了一趟。」
「子苓?」
公子從書中抬起頭。
想了想,他又道:「上次你與赤箭比試弄破衣裳,是她替你更衣。」
程令雪的手在背後悄然蜷起。
那次子苓替她更衣是因為什麼,她和公子、亭松心裡都清楚。
他為何在現在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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