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沖沖,嗓音粗得嚇人。
姬月恆凝著窗外人。
心裡那層朦朧的薄紗被剪開。
他眸中恢復幾絲清明,垂眸拿掉手中的青瓜,清瘦的手扣住了輪椅的扶手,青筋如藤蔓凸起。
他低下頭,似乎很是痛苦。
程令雪忙奔入室內。
「公子沒事吧?」
公子沒答,仍維持著方才的姿態,渾身都在繃緊,頭深深低著。
她更加慌張了,語無倫次道:「是屬下太粗魯,要叫郎中麼?」
公子總算動了一下:「我無礙了。」他仍沒抬頭看她,肘支著輪椅扶手,掌心撐著額頭,沉默很久,道:「抱歉,我不該有這種錯覺。」
程令雪氣也消了。
公子是一個病人,她這生龍活虎的人與他計較也太小心眼,反正他好看,她被抱了一下也不虧。
只是她不懂他為何在看到青瓜後突然失態並出現幻覺,難不成……
他幼時中毒是因為吃青瓜?
搞不懂。病人嘛,不正常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程令雪道:「公子有什麼煩惱,可以和屬下說,屬下是遲鈍了些,但嘴嚴,誰都撬不開。」
公子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手掌卻仍捂著前額,瞧著像頭疼,又像是怕看到她,無力又無奈道:「真沒事,我有件要緊事要辦,你喚亭松來吧。」
「屬下這就去。」
程令雪忙退下,順手帶走了被公子擱下的那半截瓜。
「這瓜有什麼獨到之處麼?」
院門,亭松打量著程令雪手中的半截瓜,實在瞧不出個所以然,聽完她的敘述更驚奇了:「公子因這瓜出現了幻覺?還把你脖子當青瓜啃?」
這與他認識的公子是一回事麼?
可竹雪正直,言行規矩,沒事不會開玩笑,亭松更傾向於公子有問題,他回憶了下:「我聽公子身邊老人說過,公子幼時貪嘴,中毒正因偷吃老太爺的點心,那之後公子就老實了。」
不過……
公子再介意這些事,也不至於抱著竹雪脖子就啃上了?他只知道男子動情,和女子交'歡時會親吻對方身上每一處,公子又不是斷袖。
然而回想這幾個月里公子對竹雪的諸多例外,亭松又懷疑自己。
說不定,有可能……
他心情複雜地到了公子房裡,然而去時姬月恆神色淡淡,這無情無欲的模樣,哪像會對誰動情的人?
「叮——」
一聲脆響,桌上多了一個白色小瓷瓶,亭松認出那是什麼,訝然道:「公子此毒要用在誰身上?」
姬月恆摩挲這瓶身,細膩冰涼的觸感和那隻微涼的頸側很像。
手一滯,他合上眼,然而眼前又浮現一雙清凌凌、怔愣愣的眸子。
還有輕撫背後的手。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