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正守在杜家的綢緞鋪子裡,聽說此事,既為消除一樁禍患而放鬆,又覺得張公子死得太巧。
有人猜測是杜家所為,更有人稱可能是張公子那高權重、險被戴了綠帽的表兄。甚至也有說是張公子因淪為笑柄而投湖自盡,但她不認為那樣劣跡斑斑的人會羞憤自盡。會是誰呢?
肯定不是杜彥寧,他不會傻到讓自己被懷疑。也不是公子,公子雖給張公子下了藥,但他還算仁慈,更偏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總歸是少了一樁隱患。
收回思緒,腳下一道影子靠近。
「在想什麼呢?」赤箭在她跟前揮了揮,「瞧我,對你多好。你對我愛答不理,我卻總給你帶來好消息。」
現在一聽赤箭說有好消息,程令雪便覺得大事不妙。
莫不是公子要算帳?
她揮散殘餘的羞惱,極力從容:「你說吧。我能受得住。」
「別怕,這回真是好消息。」她的緊張讓赤箭笑得越發恣意,指了指對街,「我給你尋了個機會,公子在對街戲樓聽戲,你若想見他就趕緊想個藉口。」
本以為她會高興,誰料程令雪平日冷淡的面容流露出比見了鬼還要驚恐的神色,她抿了抿唇角。
「多謝,但我……
「我這兩日,不大方便。」
雖說她是個無比淡然、無比從容的人,並不會因一個不會掉幾兩肉的吻而糾結、和自己過不去。
她才會不介意。
只是因為唇角的傷口還很明顯。
她怕公子會想不開。
正給自己念咒催眠的時候,赤箭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
最後落在她破口的唇角。
他意味深長地笑笑,什麼也沒說:「行吧,那就下次!」
高大的身影穿過人來人往的行人,赤箭又回到熱鬧的戲樓中。
戲正演到精彩處,兩個年輕男女對月互訴衷情,姬月恆漠然地看著戲,眼中噙著淡淡的不屑。
抵唇的手卻不自覺輕撫唇角。
似乎在回味著什麼。
赤箭想起竹雪唇角的傷口,越發覺得有趣。他惡意地一笑,將姬月恆要買的糕點遞給亭松,又嘆道:「方才路過綢緞鋪子見竹雪也在,我說公子在聽戲,問她要不要來打聲招呼,她竟拒絕了!難不成有了新歡忘了舊人?」
這措辭屬實讓人不得不多想,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姬月恆修長的指一點點屈起。
亭松忙道:「赤箭,你該多讀些書了!這話可不是這樣用的,竹雪與杜公子只是護衛與僱主,如今他給杜公子當護衛,豈能輕易離開?況且,竹雪仍管杜公子叫杜公子,想來在他心目中,還是與公子更為親近些!」
赤箭附和說也是,又興奮地嘀咕:「不過我覺著竹雪倒像是在躲著誰,我方才看到她唇角有個破口,莫不是被哪個姑娘家給強吻了?有意思!」
亭松險被自己的唾沫嗆到。
他總算明白了。
為何竹雪向來安分恭謹,昨日卻說自己推了公子,還支支吾吾。
公子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