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程令雪心裡直發毛。
她強裝鎮定,看著公子在鋪子裡挑花瓶,那雙玉白漂亮的手和白瓷極為相稱,換在往日她會饒有興致地欣賞,但現在她只想讓他快走。
但她運氣一直不好,往往怕什麼,就會來什麼。公子選了一會就沒了興致,透過門看著向人來人往的街市,漫無目的地和她閒聊。
「那十一姑娘可有消息了?」
程令雪一頓:「不曾。」
公子遺憾輕嘆:「杜公子人脈眾多竟還未尋到,莫非人已不在?」
程令雪:「……」
相比遺憾,公子話里更像是幸災樂禍?這話越聽越不吉利。
她道:「她會長命百歲的。」
公子不解輕嘆,凝視著她:「那你說她為何遲遲不出現?」
不知坦白和繼續欺騙都會面臨風險,她騎虎難下,只能裝傻:「也許她是有苦衷,或者離開了江南。」
姬月恆看著坦然的少年,在繼續試探和杜絕失望之間選了後者:「或許吧,願你早日尋到親人。」
公子不再說話,程令雪只覺得他與她說話時,像玉觀音被注入靈氣,安靜時,又是疏離無情的玉雕。
正因如此,她才猜不透他。
正巧杜彥寧議完帳從後方出來,見瓷器鋪子門口立著一雙人,一個霧中觀音,一個雪中青竹,都是遺世獨立的人,兩個人即便不說話,立在一處時,也透著無言的般配。
都是他最艷羨的那種人。
是他永遠無法成為的那類人。
杜彥寧多看了兩眼,一小廝從外奔入,打斷他的糾結。
「公子!江州有消息了!」
一縷陽光從陰雲中透出,杜彥寧面露喜色:「當真?」
門口的兩個人恰恰轉過身,杜彥寧迎上程令雪慌亂的目光,待想起他答應過她,不能讓恩公知曉她的底細,他話鋒一轉,同小廝道:「稍後再說吧,我手頭還有些別的事亟待處理。」
姬月恆靜聽著,心口不知是什麼情緒。失望、懷疑?還是因為察覺杜彥寧和竹雪有意支開他而不悅。
沒什麼再待下去的心情,便與杜彥寧辭別,「不攪擾了。」
程令雪察覺與她有關,滿心只有江州的消息,沒心思留意公子細微的疏離,只覺得他是不願窺探她的私事,衝著這份體貼,她沖他真摯笑笑。
公子怔了下,竟面露遺憾。
程令雪看不懂他為何遺憾,只給公子一記安撫的眼神。
人走後,杜彥寧道:「之前不曾知會你我在查江州少女的事,是我不妥。我是不忍你奔波辛苦。」
程令雪知道他的好意,但出於自我保護,她不希望別人查她的身世和過去太近。事已至此,感激大過不適,她真摯道:「多謝你,但下次不必了,在尋親前我也有別的事要先做。」
「就當是我盡兄長之責,替三表妹彌補你受的委屈。」杜彥寧無奈笑之,又問那小廝,「是什麼消息?」
小廝道:「有個女子不知從何得知公子在尋親,尋了過來,如今人就暫住城東客棧。」說著細看了程令雪兩眼,越發激動,「那女子與程小兄弟當真有幾分相似!性子倒不冷淡,怪和氣勒。」
來得如此之巧,杜彥寧難免有疑慮,又不願讓程令雪失望,便問她:「可要我陪你前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