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浮雲翻動,轉眼已入暮,青州城外一處平靜溪流之畔,水中弦月彎彎,倏然間一尾錦鯉游過。
霎時彎月破碎,浮光躍金。
「撲通!」
溪中發出水花,纖細黑影從清溪之中立起,竟是個身穿紅衣的少女,少女紅裙烏髮盡濕,水珠順著窈窕的曲線不斷下墜,被月光折照出微芒。
少女眼噙清霜,目光懵懂,周身透著不似人間的清澈神秘。
程令雪自水中探出頭,長長吸了一口氣,為了避免被那隻惱人的小雀追到,她特地走的水路,她該慶幸自己自幼跟著師父學水戲,又是在多水的青州,是她熟悉的地方,還恰恰是初秋天色未冷……少了一項都不行。
總算順利出來。
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看清周遭一切,她身形僵滯了須臾。
一丈開外,有個人在釣魚。
良夜清宵,且未落雨,那人卻身披蓑衣、戴斗笠,周身遮得嚴嚴實實,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垛稻草。
有病吧?
可能是個閒得沒事幹的老頭。
她旁若無人地從溪中出來,掏出身上的東西,呼,還在。
這是她在成衣鋪子中時偷偷從公子身上摸來的一塊玉佩,那兩千兩銀票雖來不及帶出來,但這塊玉佩是公子常戴身上的,上次淪落野外的時候,他都捨不得當掉,想來應當很貴。
之後拿到鬼市賣掉,應該能彌補幾分她昨夜受的委屈。
想到昨夜,程令雪心裡還有氣。
對著這玉佩,她狠狠地呸了一口:「紈絝子弟!混蛋!禽獸!」
一旁釣魚的老頭聞言,忽然抵著拳頭隱忍地悶咳兩聲。
程令雪警惕地望去。
老頭咳完,又八風不動地釣魚,可這會有大魚咬鉤他都不知道收。
保不齊是個痴傻的。
出於好心,她象徵性地叮囑了一句:「老人家,魚都回家睡覺了,您也早點回吧,明日再來。」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去。
清風從後吹來清越幽淡的低語:「是該回了,我等的魚兒,上鉤了。」
聽到這聲音,程令雪如遭雷劈,涼意似百蟻從腳底板爬上。
怪老頭怎會是禽獸公子!?
她只怔了一息,當即回過神。
還等什麼,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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