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想他是何意思,就被撈起。
又是燭盡才罷休。
在這四面都是鏡子的密室中,程令雪根本不敢睜開眼。往前,往左,往右,甚至往下,都可以看得真切。
姬月恆在身後,緊緊地凝著她,她似引頸待屠的仙鶴,細頸後仰,發出隱忍迷亂的啼鳴,發間兩隻銀質蝴蝶隨著前後搖曳的墜珠振翅。
仿佛掙扎著要飛走。
啪——
清脆的一聲過後,銀質蝴蝶終於墜落,勾落一縷青絲。
燭淚順著腕子粗的紅燭流下,堆積成旖旎的潤澤。雨打芭蕉聲中,髮絲隨風搖曳,勾出歡暢又難耐的一聲聲。
某刻,耳邊一切聲響突然消失,程令雪揪著地毯的手一松,膝蓋軟得支不住,化作一灘水趴在毯子上。
背上隨之一重。
玉山傾倒,蝴蝶被鎮壓在下。
程令雪肩頭微微起伏,意識散如蒲公英,雙目半闔著。
後頸忽然一痛。
她虛弱道:「你,別啃啊……」
姬月恆牙關擒住她後頸,輕齧凸起的骨頭,觀音痣莊重昳麗。
可惜她不肯看,也看不到。
她失神時細頸痛苦揚起的弧度極美,似是昨夜在她從溪中立起時發梢帶起的一道水花,一閃而逝。
「喜歡麼。」
姬月恆輕咬她後頸,像咬住獵物的狼,又像把小貓叼起呵護的大貓。
程令雪扭了扭脖子,膝蓋酸痛,她沒有氣力去回應他。
她才不喜歡方才那樣。
太可怕,她只在動物身上看到過,她甚至能感受到姬月恆在身手凝著她的視線,他可以清楚地看著匕首如何往復攪亂她,勾出她淋漓的淚意。
她卻看不到他清醒還是迷亂。
不公平……
她迷糊地想著。
.
清晨時分,姬月恆起榻。
亭松帶回了探子的消息:「公子,不知誰人將錢三公子大張旗鼓抓捕美人的消息透露給錢家大公子,稱三公子落水不醒是因對您身邊的美人魂牽夢縈,甚至稱那女子是真正的刺客!正好大公子在江州督辦軍務,錢大公子連夜給長公子飛鴿傳書,面上說一切都是流言,讓大公子莫在意,實則暗藏試探。」
姬月恆尚餘溫存的眸倏然深凝:「不安生的人真不少。」
又問:「姬君凌怎麼說?」
亭松道:「大公子傳信過來,說瓜田李下,讓您把人藏好。」
沒想到大公子那樣殺伐果斷的人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