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悶悶地拾起一旁的樹枝:「只是想師姐了,也很久沒練劍了,在姬九公子身邊怕他起疑,為了討他歡心,我成日都得裝乖巧淑女。」
程風如常冷靜:「解蠱要緊。蠱若解不了,以後還怎麼繼續練劍?」
程令雪點頭說也是。
冷靜的杏眸微亮:「對了師父,徒兒日前剛想透一個招式的要領。」
受傷後,程風萎靡不振,避談劍招武功,今日許是見她在貴公子過得拘束,便也心軟了:「耍來為師看一看?」
程令雪拾起樹枝,回想從前偷看師父練劍時記住的招式,氣沉丹田,力氣貫注枝上,枯枝在她手中如白練,一招一式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程風沒多說,只讚許地點頭。
「嗯,大有進益。」
程令雪又請教道:「弟子初次悟到此劍法,不知這樣練對不對?」
她如此一問,程風目露沉鬱。
他望著枯樹,沉冷道:「劍術沒有章法,我如今已是廢人,這是你自己悟出的劍法,需得自行練習。」
院內陷入尷尬。
觸到了師父的逆鱗,師徒之間的溫情褪去,程風疲倦地揮揮手。
「我累了,你且先回吧。」
程令雪今日過來,本是想試探,可因為適才那個劍招,她亦沒了心情。
心裡很亂。
那個猜測讓她毛骨悚然。
就算師父不讓她走,她也無法繼續待下去:「謝師父指教。」
她默然放下枯枝,走前忍不住問了句:「上次見到師姐時,她說會來洛川,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她?」
程風道:「她已離開洛川去往別處做事,想必要到年後才可見你。」
程令雪辭別師父。
一路上她低著頭,雙手緊攥成拳,一直悶不做聲走了很遠很遠。
回過神時,她已在山門前。
她似抽了竹骨的風箏,無力地坐在山下的石碑邊上。
眼前閃過許多畫面。
幼時隨師父師姐一道走街串巷賣藝的,因練水戲不會游泳被師父暴躁地從水中拎起的,偷看師父練臨波九式,被他拎到角落訓斥半天的……
記憶似倒著轉的走馬燈回溯。
她身在兩個巷子交叉處,從左側巷子中奔出幾隻狗,邊上還有孩童在嬉鬧。她拉著個小少年四處躲避。
畫面繼續倒轉,她回到山莊裡,坐在一株棗樹上摘棗吃。
樹下有個看不清面容的小少年,似團冷霧,用沒有情緒的話喚她。
「下來念書。」
她試圖看清小少年容貌,紛亂畫面戛然而止。程令雪甩了甩腦袋,是因為那個夢,所以才胡思亂想?
她清空雜念,回到山莊。
姬月恆仍未歸,程令雪坐不住,問侍婢:「山莊裡有棗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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