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拄著手杖,轉向程令雪。
陰鷙的鳳眸似釘針,試圖看穿這清稚未褪的少女,他沉聲問程令雪。
「你這孩子戒心重,輕易不敢相信別人,是誰?究竟誰能說服你倒戈?不——不對,我該問的是,是何人告訴你我並非程風,阿九,還是你雲姨?」
時至如今,理智緩過來了。
但情緒仍未緩過。
程令雪沉默稍許,徐徐抬眸,與眼前遍布燒傷的中年人對視。
姬忽陰冷的目光亦看著她。
程令雪抬起劍,看著劍上的自己,道:「因為臨波九式。」
她只一句話,姬忽頓時瞭然,冷笑道:「原是如此,是我疏忽了。」
程令雪目光從劍上挪開,清眸中映著冷銳的劍光:「不,你太縝密了,算盡一切,善於騙人,又善於利用人心。想必早在讓我師父助你出逃時就已套過他的話,藉著被燒得面目、聲音、性情大變這幾點作遮掩,再用套到的隻言片語讓我與師姐相信你就是師父,又讓我們因看到你的頹喪而心軟,不忍心懷疑你。
「過後,你又利用師父對我們的養育之恩,連同我和師姐對師父的同情讓我們幫你做事。但假的,就是假的。縱使性情會因為重傷大變,但師父最驕傲的便是那招『臨波九式』,這一招他從未示人,我幼時好奇偷看他練這一招都會被訓斥,更何況受傷之後武功盡廢?若是師父在受傷後,見到我使出與『臨波九式』相似的招數,定會勃然大怒,認為我在侮辱他。」
姬忽沉聲笑了下:「我就不能是因為麻木而選擇無視麼?」
程令雪道:「我想過這個可能。直到恢復記憶,想起幼時爹爹帶我去尋你求醫時的態度,又從姬月恆聽到些隻言片語,猜出你並非你所說那般與姬月恆無仇無怨,甚至還故意誤導我,想讓我先沉溺,再被他激怒,最後徹底狠下心。」
姬忽毫不否認,可怖的燒痕使他的笑也似鬼魅:「既知道我要挾過你的父親,又為何願與他們合作,殺夫弒父的人,難道就比我更值得信任?」
程令雪握劍的手鬆了又緊。
「我一人鬥不過你,只能以身入局。對雲姨的一面之詞,我也存了懷疑,直到你為了拉攏我,告訴我我的身世,引導我去恨姬家,我才徹底確定你身份和意圖。甚至提出與雲姨合作時,我只知道你想利用我對付姬月恆他們,並不確定你是否是姬家家主,為了讓雲姨他們倍加警惕全力對付你,即便不是也得說是。」
姬忽用陌生的目光定定盯著她,似第一次認識她:「你竟也知道如何利用人了,是阿九他教你的麼?」
程令雪低下頭,默然不語。
她點頭,又搖搖頭。
「是教訓。從前我不喜歡借別人之力,兩次逃跑被他抓回來,才知道我即便武功蓋世,也敵不過一群人。」
姬月恆定定地看著她。
程令雪則垂眸看著手中的劍。
他的目光落在她滴血的劍尖,順著往上,落在她清秀眉間,溫聲:「所以,這些時日,你是故意露破綻。」
程令雪聞聲掀睫,目光相觸時,她又錯開了,點頭:「是。直接與你合作,以你的性子,會因一切盡在掌控更雲淡風輕,對我更好。只有露出破綻,讓你變本加厲地掌控我,師父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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