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少年一聽,連聲質問她。
「不記得我了?我們有那麼多過往,你……你竟不記得我了?!」
程令雪:「……」
能不能別用「過往」這個詞,聽起來好像她是什麼四處留情的浪子?
品咂著這咋咋呼呼的語氣,她隱約猜到他是誰:「你是赤箭?」
少年眸中的怒火散去幾分,嗤道:「竹雪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你說對了一半,赤箭是姬月恆給我起的名字,老子很不喜歡,叫我離朱。」
程令雪不想與他饒舌。
但想弄明白他當初為何要給她和姬月恆下蠱,又為何似乎與惜霜認識——莫非是惜霜得罪了他,而他也錯認成她了?
她耐住性子:「找我有事?」
離朱拍了拍沾上牆灰的手,懶道:「沒事,就是聊一聊舊帳。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和他下蠱麼?請我吃頓好飯好菜,我就告訴你。」
敢情他是打劫來了?!
程令雪捏緊錢袋子:「走吧。」
來到一處酒肆,離朱獅子大開口,一口氣點了一大桌:「嘖。不愧是貴公子的金絲雀,出手真是闊綽。」
程令雪不理會他刻意的激怒,打量著這張陌生的面容。
「你會易容,和誰學的?」
離朱嘴一翹,勾出個狡黠的微笑:「自然是和你師父——我是說程風,而不是姬忽那條老毒蛇。」
「怎麼,被勾起好奇心了?想知道我與他們的關係。」
少年挑眉示意她倒酒。
程令雪忍著揍他一頓的衝動,給他倒了滿滿一杯:「請吧。」
離朱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酒,愜意眯起眸子:「話要說起我九歲時。」
.
九歲那年,離朱來到中原。
中原的人說著彎彎繞繞的話,衣裳也裹得嚴嚴實實。
師父管這叫虛偽。
若不是為了找師姐,他斷不想來中原,離朱不曾見過師姐,卻對她深深敬仰,她極會用毒,自幼在師父陪伴下到中原為質,為救下昭越的遺民,嫁給那位權勢顯赫的中原貴公子。
來到中原後,師姐待他很好,讓無父無母的他感受到母親般的溫暖。
可當他傳達師父遺言,勸師姐回南疆復國時,她卻說:「我不想再成為權勢爭鬥的傀儡。也不希望離朱你也成為傀儡,留在中原好好生活吧。」
離朱對復國倒沒有執念。
他只是不想師姐留在中原,染上中原人的虛偽,更不希望那樣厲害的師姐被情愛和孩子困住。
那小公子陰仄仄的,安靜得不似活人,戒心極重,最忌諱出山莊。
離朱異想天開想著:師姐不願走,定是因為阿九不想走,若他能哄得阿九離開山莊,他們三人就能一起回南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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