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是一隙日光,劃破黑夜。
在他八歲時,她闖入溫泉池中,打亂了他的平靜。在他十九歲時,她扮做個愣頭青少年,再次擾亂他生活。
他本深受姬忽影響,認為只有在掌控之中的人才可以信任。
越是喜歡,越不信任。
越不信任,越想掌控在手心。
她讓他擺脫生父的魔障。
他才知道,掌控僅能要挾旁人,但真心只有用真心才能換來。
信任亦如此。
程令雪頂頂他額頭。
「我也感激你,阿九哥哥。
「若不是蠱讓我回到你身邊,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獨來獨往,不會靠近誰,也不會任人靠近。我會很晚才發現,原來我也是個有趣、獨一無二的人,原來,我也有想棲息的枝頭。
「在你昏睡的日子,我忽然發覺我原也是個容易不安的人,而恰恰是你的偏執,讓我在情愛里感到踏實。」
他們那麼合適。
她安靜地與他相貼著。
無言許久,姬月恆忽然習慣性地輕聲問:「七七,今日——」
未說完,他自己笑了。
程令雪也笑了:「放心吧禽獸,今日我的心上人還是你。」
「好……」他溫和地點了點頭。
「那我明日再問一次。」
說到明日,程令雪來了興致:「過兩日我師姐要來,我帶你去外面玩吧,我上次發現一棵很有意思的樹。」
姬月恆專注聽著。
「終於要帶我上樹了麼?」
程令雪用力地點頭:「等你好一些我們可以在樹上看到很遠的風景,還可以摘果子吃,掏鳥窩……」
姬月恆微微笑著。
忽然他抬起眼看她,一雙眸子在水霧浸潤下微微濕潤,乾淨無害。
說的話卻極不乾淨。
「什麼都可以麼
「那麼,可以在樹上做麼?」
程令雪下意識點頭。
「當然可以。」
抬頭窺見青年唇畔一抹危險的笑意,她從這抹微笑中讀出不對勁。
「……禽獸!」
她扔下他奔出竹樓。
入夜。
夜色隨著四方洞天的崖壁合圍過來,竹樓下懸起燈籠,如點點星光。眾人有的第一回 過年,有的第一回在外過年,正興致勃勃在湖上泛舟。
湖上漂著幾葉烏篷船。
酒過三巡。
程令雪和姬月恆立在船頭夜釣,聞著青年身上清苦的藥香,她倍感安心,心中軟塌塌的,嘴上卻不饒人。
「認真學著,等老了以後要是釣不上魚,把你掃地出門!」
姬月恆笑如春風寵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