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高個子瘦長助教似乎有些記恨夏,他是補給劑物資補充里吃回扣最多的那位,有時候甚至會摸走部分學員的補給劑,令某些少年精靈敢怒不敢言。
教官向來睜隻眼閉隻眼,但這次應該是生了惱怒,就連吩咐夏時,眼睛還斜著看他。
說不定以後都沒有機會從中間吃回扣了。
他懷揣著無端憤怒的心情,見夏被責罰,生出點愜意來。
他默不作聲地將少年精靈打的遍體鱗傷,就像下午訓練時因為盜竊而被拖走的人一樣,絲毫沒有手軟——即使他是自願領罰的。
瘦長助教看了看昏迷在鐵床上的夏,不打算好心地替他療傷,而是鎖上禁閉室的門,自行遠去。
雲端舉起短柄法杖,又放下,短短兩分鐘,舉起放下無數次。
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甚至前後沒有超過半個小時,夏就躺進了禁閉室。
像夢一樣。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法杖,又看了看夏,開始思索從術士臨時轉職成牧師的可能性。
「沒有專屬的職業技能,這得恢復到什麼時候?」
雲端低聲道,抱怨念那些冗長咒語有多麻煩,但最後還是念了二十分鐘的咒,嘴都說幹了,才將昏迷的少年精靈恢復大半血條。
禁閉室很黑,沒有窗,通風口大半關闔,將光線遮擋,他只能通過視野里鎖定的血條判斷夏到底在哪裡。
伸出手指時,隱約看見十指的半邊輪廓。
雲端停下念咒,藍條消耗一空,勉強將夏從奄奄一息的邊緣救回來。
空氣仿佛凝固,他能聽見鐵床晃動時輕微的摩擦聲,床上昏迷的少年精靈清淺的呼吸。術士虛虛地伸過手去,穿透夏的手臂,從空氣中撫過。
他就像身處夏過去的夢境中般,只能做一個不能露面的局外人。
雲端長長的眼睫搭下,坐在夏所處的鐵床邊緣,長而柔軟的術士長袍劃開,斗篷宛若流水,從少年精靈手邊傾瀉至地面。
他看向左上角倒計時,沉思片刻,沒忍住。
決定只開幾秒,馬上就關上,節約時間等夏陷入困境了再使用。
雲端難過地微笑:「好吧,暫時不是見面的時候……先生。」他還得繼續潛伏,觀察副本的走向。
觸及倒計時按鈕的剎那,術士發覺自己從幽靈的狀態中脫出,身體不再輕盈,重新有了實感;地面也恢復引力,吸引著他往下墜去。
他很快調整好不適,探頭去看夏。
幸好,黑髮刺客依舊昏迷著,沒有被動靜吵醒。
少年精靈的側臉大半隱匿在黑暗中,只能看出一點高挺鼻樑的輪廓。術士輕嘆一聲,伸直身體,湊過去。
俯身,在他沒被鞭刑波及、尚且光潔完好的側臉落下輕飄飄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