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雨幕越發密集,像是一幅素描鉛筆畫,連天空都變成了鐵黑色的。
五點整,盛昕音起身,高舉著雙臂做了幾下拉伸運動,準備下班。出門時經過文瑜的工位,她剛好回來,順手將文件放在桌面上,彙報導:「合同已經簽好了。」
盛昕音隨口應了聲,下意識順著她的話音看過去,目光剛好落到文件左上角用回形針別著的那張素白名片上的兩個字——周嶼。
大腦仿佛卡了殼,瞬間停擺,盛昕音拿起那張薄薄的紙片捏在手裏,重新看了一遍那兩個字,「這是……」
文瑜見她盯著名片出神,連忙解釋了句:「是來簽約的經理。」接著問了句,「怎麼了?」
「可能是認識的人……他已經走了嗎?」盛昕音恍過神,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剛走,我送他進的電梯。」
「開車走的?」她追問。
「呃……應該是打車吧。」見老闆這樣不尋常的反應,文瑜連忙仔細回想了下並做出推測。因為她曾主動提供商場地下停車場的免費券,但他沒要。
聞言,盛昕音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走,文瑜在後面追了幾步問「盛總,要不要陪你去?」,盛昕音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她按開電梯門,直接按下一樓,看著電梯樓層顯示屏上的數字一層一層向下,似乎從沒覺得速度這麼慢過。其實後來想想,她完全可以之後從容淡定的撥打名片上的聯繫方式,另外再約見面,但當下她的第一反應只是想要第一時間確認那人到底是不是「周嶼」。
叮的一聲,電梯終於到達一樓。
大廳內人群熙攘,三兩成群的結伴逛街。盛昕音快步從中穿過,往計程車等候區走,一邊拿出手機撥打名片上面的電話,嘟嘟兩聲後很快接通,她急切地開門見山問道:「喂,是周嶼嗎?你還在盛世裏嗎?」
對方似乎有些莫名,猶疑地應了聲是,盛昕音立刻說:「你在等車嗎?等我一下。」
她疾步走向門口,商場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狂風驟雨一瞬間就吹亂了她的頭髮,叫囂著要掀起她套裙的下擺,鼻尖全是綠化花壇內飄來的濃重泥土腥氣。
等候區的人不少,但此刻握著手機正在通話的只有一個。那人也很快看到了盛昕音,兩人四目相對。
不是他。
只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
看清楚對方的年齡和面容之後,盛昕音才察覺自己的可笑。
那位「周嶼」略帶詫異地走上前,詢問她有什麼事,盛昕音只得做完自我介紹後隨口編了些蹩腳的理由,什麼抱歉剛才在開會沒有親自接待,只是來和合作夥伴打個招呼,然後寒暄了幾句合作愉快之類的話,便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