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瀕臨崩潰的內心突然平靜了許多,盛昕音回想起來,當年她不就是喜歡周嶼這點,不管在任何境況下,總能理性地去分析處理,有著超乎常人的冷靜和與年齡不符的沉默寡言。
「那……我們在哪裏見面,我還打這個電話跟你聯繫嗎?」
剛問出口,盛昕音就聽見那頭有個女生的聲音清晰響起,「周嶼,中午你想吃點什麼呀?」
周嶼沒立刻回答她,而是對電話這邊的盛昕音說:「手機是我借別人的……三中校門對面有個肯德基,你不要亂跑,在那裏等我。」
「哦。」盛昕音還沒搞清楚為什麼已經習慣發號施令的她會這麼聽他的話,嘴巴就先於大腦一步應了聲,「好吧。」
掛了電話,盛昕音一顆心又懸疑起來,周嶼怎麼會知道她被分到了哪個考場?還有之前沒來得及問,當年他明明沒接她的紙條,為什麼會有她的電話號碼?
剛才電話那頭那個要跟他一起吃飯的女生又是誰?
盛昕音記得很清楚,高中時周嶼性格淡漠,甚至有些孤僻,平日裏總是獨來獨往,跟誰走得都不近。當然,她自己也不怎麼合群。
盛昕音是插班生,高三上學期才從私立學校轉學到培成中學高三一班。
那是教改後培成中學第四年試點的重點班,應試教育不管換多少套包裝最終還是要拼分數,有前幾屆的赫赫戰績在,為爭一席之地,本地有高考生的家庭哪個不是擠破了頭也想衝進去。在平洲,所有學生和家長心裏都有個共識,只要能進培成重點班,就等於提前拿到了名牌大學的入場券。
別人是靠天分靠努力,而盛昕音則是靠她老爸盛江的鈔能力。
盛江流水一樣源源不斷給學校捐錢捐物,才讓半道轉學的盛昕音順利進了重點班。
她的成績不算拔尖兒,人又懶散,即便在高考緊張氛圍的帶動下努力加了把勁兒,卻也只是勉強能跟上那些佼佼者的進度。
作為傳聞中的關係戶,一開始,盛昕音倒沒有那麼顯而易見地被排擠,只是其他學生下課後都如狼似虎地奔向食堂,只有她坐在教室裏,不緊不慢地等著家裏阿姨送來擺盤精緻的營養盒飯,還附帶餐後水果點心。
別人放學後要麼步行,要麼呼朋引伴乘公交地鐵或者騎自行車回家,只有她家一輛賓利歐陸停在校門口,不論晴雨司機都會撐著一把寬大的黑傘到校門口接她,現在想想,那誇張的造型簡直是電影裏才會出現。在心高氣傲中二病爆棚的青春期,這樣的不同頻,足以讓她變成特立獨行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