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時間分秒必爭,事情尚未發生之前,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
次日早課,當盛昕音重新坐回昔日的課堂,面對課本上完全陌生的知識,才開始犯愁,高考近在眼前,以她的實力,語文英語還能垂死掙扎一下,數學和理化生只能聽天由命了,本來她還試圖走一下捷徑,努力回想出當年的考題,腦袋卻仿佛鏽住了,什麼都擠不出來。
盛昕音放棄了,她完全接受自己的天賦點並不在學業上,用管理者的思維,為今之計,能做的還有借力打力。
她抬頭看了眼前桌的周嶼,他和自己不一樣,算是剛剛考完,而且昨天他不是說自己過目不忘?
上課前五分鐘,教室裏面亂鬨鬨的,許多同學在小聲交談,補作業的,對答案的,熱鬧得像個菜市場。
盛昕音用筆戳了下周嶼的肩,他向後靠在椅背,側著臉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眸。
「你的物理卷子……借我抄一下,下午要講的那張。」畢竟從未提過這種不正當要求,盛昕音的聲音簡直低如蚊蚋。
「……不行。」拒絕得斬釘截鐵。
盛昕音裝可憐,「可我已經把那些知識全還給老師了,一點兒都不會做呀。」
周嶼不咸不淡地說:「你可以都選 C。」
呸。
大小姐在心裏啐了一聲,這招她上學時就會,還用他教?
考慮到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盛昕音只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咱倆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怎麼能這麼對你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戰友?」
周嶼輕嘆,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見到班主任武老師抱著教案走上了講臺,示意大家安靜。
盛昕音恢復正襟危坐,她還記得這位武老師是平洲考生家長人盡皆知的「應試王」,風格硬朗,嘴毒,但人又很真誠堅定,所以從她手底下畢業的學生對她都是又愛又恨。
可惜的是,盛昕音從英國回來那年參加高中同學聚會,聽說了她不幸去世的消息。
太過具體的細節她並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因為懷孕反應忽略了胃癌的早期症狀,等到生產完才確診,開始用藥化療,但為時已晚。
武老師當時最常說的就是,任何一個時代的教育制度都是有弊端的,但無論如何,目前的高考制度都已經是相對公平的選拔人才的方式,尤其是對於普通家庭的孩子而言,而且,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只有學生去適應現行的制度,而不是反過來。
所以,不要抱怨。
此刻,她看上去還是那麼健康而有活力,乾淨整潔的套裝,清爽利落的短髮,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給學生們做隔三差五就要進行的考前動員。
語文課,武老師先是講評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