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那人竟然很快發覺到他的反跟蹤,忽然壓低帽檐轉了彎,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儘管場景不同,歷史卻在重演。
和上次一樣,盛昕音的危險暫時解除。
周嶼幾乎能肯定那人就是兇手,他掏出手機,邊走邊撥通盛昕音的電話,「我好像看到兇手了,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報警。」
等對面應聲,周嶼掛斷電話,繼續向前走,可那些症狀又出現了。他頓住腳步,站在原地,周圍的空氣流動變得異常沉重而緩慢,像是粘稠得化不開的膠水,從四面八方將他嚴密包裹起來,目光所及的世界變成模糊混沌一片,更加糟糕的是,他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周嶼——」盛昕音遠遠地大喊了一聲。
忽然間,周圍靜默的一切突然同時發出了聲音,像是裝了放大器,風聲呼啦作響,手機鈴聲尖銳刺耳,雷聲閃電震耳欲聾,混雜在一起排山倒海般襲來,周嶼瞬間驚醒過來,視力隨之復原,驀地察覺身後有人,是他!
是那個兇手,和上次一樣帶著口罩和帽子,手持利刃。
來不及了!
周嶼整個人被他掐著推著後退,逼到半人高的欄杆邊,退無可退,只得徒手接住他刺過來的短刀,利刃割開血肉,粘稠而鮮紅的液體旋即滴落下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兇手桀桀怪笑兩聲,聲帶像是受過傷,低沉而嘶啞,「是你多管閒事!你明知道我要殺的不是你。」
這話是什麼意思?周嶼瞬間反應過來,對方可能不是第一次見他。
周嶼竭盡全力想從禁錮中脫身,兇手卻沒想給他哪怕一絲機會,利用體型優勢整個人擠了上來,似乎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要直接將他從樓上推下去。
這次僵持的時間長,離得近,周嶼比上次看得更加清楚,那是一雙渾濁的眼睛,眼白部分帶著病態的黃疸色,瞳孔內完全沒有殺人的恐懼,簡直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
力量懸殊巨大,又被占儘先機,周嶼將近必死之地,千鈞一髮之際,他一直被壓制著的另外一隻手努力抬起,想要去摘那人的口罩,如果這次註定還要死去,至少要看清他的臉。
被推下去的那個瞬間,周嶼終於用最後的力氣將刀刃反轉,刺啦一聲劃開了兇手的口罩,在他臉頰留下了一道猙獰的血痕。
一道人影從半空中疾速划過,像是白晝流星墜落。
盛昕音手裏還握著電話,報完警之後她沒有聽周嶼的話選擇躲起來,而是給李彥打電話說出事了讓他趕緊帶人過來,然後給周嶼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再回頭就看到周嶼被人卡在五樓走廊的欄杆邊,儘管親眼所見他墜樓,盛昕音卻無法相信,大腦宕機一片空白,兩腿像是被灌了鉛般漸漸不聽使喚,她只是機械地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向上爬。
直到腳底被階梯絆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膝蓋一陣劇痛,盛昕音才回過神來,眼淚奪眶而出,斷了線一樣啪嗒啪嗒掉落。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瞬間又像是幾分鐘,李彥氣喘吁吁地帶著人跑過來扶起她,「到底出什麼事了?」盛昕音說不出話來,任由他攙著把最後一段距離走完,來到周嶼墜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