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周嶼點點頭,很聽她話似的大力清了清嗓子,瞬間惹得周圍同學紛紛側目。盛昕音連忙湊上去,「……還是我離近點吧。」
剛低下眼,盛昕音又不經意間瞥到到他手腕的尺骨莖突,瘦長白皙的手指指節分明,捏著筆的虎口松松收著,隱約鼓起的青筋隨著他在草稿紙上演示公式而不斷向上延伸。
盛昕音完全沒聽進去他到底在講什麼,晚上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是那雙在白紙上靈巧翻飛的手,和他修剪乾淨的指甲根部的小月牙兒。
真是要了命了。
周嶼無疑是特別的,每當他出現在盛昕音的視野裏,都會無端引起她喉嚨發緊,想逃開又捨不得,可距離越近越心慌,非常微妙。
盛昕音甚至懷疑周嶼在欲擒故縱,可他又不像懂得那些油滑手段的人,最終只能得出自作多情的結論。
周五是個陰雨天,正逢沒有晚課,下午最後一節下課鈴聲剛落地,周嶼就拎著書包急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盛昕音心中不禁有些好奇,等坐上司機的車,開到一條斜坡路時,好巧不巧,她遠遠看到車窗外路邊站臺上的周嶼,白色短袖襯衣,校服褲,手裏撐著一把黑傘,大概是剛從公交車上下來,身旁幾個混子模樣的少年,染著黃毛,明明才十幾歲,衣著打扮卻像社會人士,他們一起走上了坡道。
鬼使神差的,盛昕音出聲讓司機靠邊停車,並讓他先走,說自己看到一個同學,晚點會打車回家。
上坡路費力,她一開始也沒敢跟太近,坑窪的道路踩上去便會濺起一朵水花,坡道的盡頭是幾條錯綜的小巷,盛昕音恍然發覺,不知何時,周嶼人已經不見了。
她有些懊惱,往巷子裏探頭看了看,失望地垂下眼,打算離開。
「跟著我做什麼?」 周嶼不知從哪裏突然出現,面無表情地問她。
四目相對,盛昕音被抓包,心頭一緊,「我……我看你跟幾個混混在一起,有點擔心。」
「周嶼!」拐角超市裏出來一個夾著煙的人,他站在檐下,「一眨眼的功夫你他媽跑哪兒去了,還不來付錢?」
小滿怯怯地跟了出來,求助似的叫了聲,「小嶼哥,帆哥他非說輪到我給錢,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周嶼沒接話,只是向前一步,不動聲色地將盛昕音擋在身後,楊帆注意到盛昕音的存在,用一種赤裸裸的眼神不住上下打量她。
盛昕音忍住不適,維持鎮定。
楊帆走過來,周嶼攔在他和盛昕音之間,「我警告你,別碰她。」
「喲……呦呦呦……」楊帆堆出假笑,「我好怕哦。既然你不肯出錢,那就由她來吧。」說著就要上手去拉盛昕音,卻被周嶼從空中劈手攔下,緊接著用力向後推搡了下,楊帆猝不及防後退幾步,跌倒在地,滿身泥濘。
他惱羞成怒,竟然掏出一把匕首,朝空中揮舞了幾下。
「你想幹什麼?」周嶼先發制人道:「你成年了,持械搶劫知道判幾年嗎,法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