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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埋葬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可想而知,芥川會緊緊抓住那一絲尚存的「原部件」。
那是他的妹妹。
他從沒想過失去她。
如果銀不喜歡的話。
芥川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哪怕是忍受痛苦與排斥,他也會留存那些血肉,留存那些「曾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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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帶著那些已經破破爛爛的裙子回到了家中。
她一件一件的將其清洗,連擰乾水分都不敢,就那麼曬在院子裡。
老奶奶臨終前,做了好多黑色的裙子——甚至還留下了不少黑色的布料。
都是成熟的款式,看上去也是老年人會穿的類型。
那些裙子連老人彎腰的弧度都考慮了進去,根據銀的印象,這確實符合老奶奶的身形。
——她在給自己服喪。
「哥哥,我也想做一條黑色的裙子。」銀拿起那塊布,它下水後就現出了原形,盆子裡的水頓時變得烏漆嘛黑。
芥川龍之介看得出來,這本來……是一匹白布。
她把它染成黑色,用最廉價的顏料,給自己的未來服喪。
這時候,好像也說不清是把自己嫁給死亡,還是為自己送葬了。
港口黑手黨要查一個人不難,要查一個住在橫濱的人,更簡單。
那個男人的資料早就被查的底兒掉。
荒謬。
看完只剩下荒謬。
男人是被老奶奶收養的——老奶奶的丈夫很早之前因病去世,剛好一年的祭期,她在路上撿到了這個孩子。
她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禮物,便當做自己十月懷胎而來的遺腹子,悉心照料,將其撫育成人。
但上天似乎更愛開玩笑。
這男人長大後非但沒有學好,甚至吃喝嫖賭樣樣都沾——他抱怨老奶奶只顧著經營那破服裝店,做著不切實際的夢,卻連他一局小鋼珠的錢都不肯給。
可是,當年,那樣的橫濱,那樣的環境之下,要維持寡母的生活,她就不能停下。
後來的事情更荒謬。
男人認為自己是老奶奶已經死去的丈夫的孩子,就是為了繼承家產,他的生身母親才把他放在老奶奶的必經之路上。
離譜嗎?離譜。
但他信了。
所以他哄騙著老奶奶賣了店,又拿著所謂創業的錢出去瀟灑快活,直到這會兜里已經快要乾淨,才想起自己當初的要給老太婆證明自己時租下的鋪子——一樣是拿著父親留下的牌子,自己做的肯定比老太婆要好的多!
當年一口氣簽了三年的合同此時竟然成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