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傑森是她的孫子,上樓只不過是去看看那女人死了沒有——她是這裡的房東,如果那女人死了她就要找人把屍體挪出去再打掃衛生……
很有可信度。
但那群人沒信。
奶奶想保護他,卻被那個男人失手推下了樓。
血的顏色,再一次在他眼前綻放。
像那團,被揉的髒兮兮的巧克力。
死了人本沒什麼,但……這老東西說她是房東。
能在這種地方,成為房東,本身就意味著她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幾人對視一眼,急匆匆的跑了。
只留下小傑森呆呆的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老人。
小兔子巧克力吃了一半,嘴裡的酸澀讓人幾乎吃不下去。
他又咬了一口。
「傑森!」提姆急急忙忙的蹲下身,「怎麼哭了——」
淚水砸了下來,那些回憶,是苦是甜,似乎都化在裡面了。
「我不認識你。」他說,「我不認識很多人。」
他面無表情的掉眼淚,「我沒有哭。」
——來,傑森,爸爸抱抱!
——快來,傑森,寶寶,叫媽媽,對,媽,媽……是這樣!寶寶好棒!
——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有孩子了!
——我會好好對待他的,到時候,我們可以牽著手逛公園,送他去上幼兒園,去紐約,去大都市旅行,再等他長大……
那些聲音都在遠去。
如同一粒種子,落在心間。
又如同萬水,匯於心間。
祂聽到生靈的聲音。
——願神寬恕……
——神啊,請將他帶回……
——我的罪孽……
有草與樹,也有獸與人。
祂與萬物同一。
那些,是信仰。
祂走到窗邊,銀色的光瀰漫起來。
提姆小心翼翼的喚了聲祂的名字。
祂回頭來看,悲憫的神明有著銀色的雙眸。
沒吃完的兔子巧克力還握在祂手中,可那些苦澀的,甘甜的記憶與情感,就那麼輕而易舉的消散了。
它也不過是,世間苦難與幸福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點罷了。
祂將走入這人間的海,成為人的神。
銀色的光點飛舞,如同一場初雪,落在每個人的頭上。
那些壓抑的,苦痛的,絕望的——似乎都離他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