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不可能為了他留下來。」崔灼絲毫沒意識到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一樣深深刺入白曇心裡,「等今年過完年我就離職,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
白曇一直以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浪子為他回頭了,他可以在安穩的軌道上繼續走下去。結果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崔灼的那句「再說吧」不是在考慮兩人如何能走到一起,而是在委婉地表示拒絕,他不會為了一時衝動而束縛自己。那天早上他自己打領帶也不是接受了酒店的規矩,而是想和白曇保持距離。
也就是說,要不是白曇臉皮夠厚,硬是忽視了這些細節,他和崔灼就會和一年前一樣,又要無疾而終了。
但即便現在兩人走到了一起,那又如何呢?
原來白曇以為的愛情是他強扭來的,崔灼早就打起了退堂鼓,這比被崔灼利用還要讓白曇感到難受。重創之後的心臟又迎來了密集的子彈,被打了個千瘡百孔。
利用一事還勉強能解釋為兩人近期才看清內心,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這樣解釋並非是為崔灼開脫,而是白曇亟需找個理由來紓解痛苦,只有把崔灼對他的傷害最小化,他心裡才沒那麼難受——但崔灼原先準備放棄兩人的感情,這讓白曇無論如何也無法疏解。
他試圖告訴自己,崔灼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兩人可以以後再慢慢培養感情,但沒辦法,他做不到,一想到他以為的完美初戀實際上對方根本沒那麼喜歡他,眼淚就止不住地從眼眶裡溢出,無論如何都擦不乾淨。
「你們已經商量好了嗎?」秦涵問。
「我為什麼要跟他商量?他就不是我的誰。」崔灼說,「等我走了他就更是誰都不是,你別有事沒事盯著他,管好你自己。」
其實聽到這裡,如果白曇的情緒還算正常,他應該能聽出崔灼是故意說給秦涵聽的。但這會兒他已經沒心思去揣摩崔灼的真實意圖,只覺得如果再在這裡待下去,恐怕會聽到更難聽的話。
「我會管好我自己,你也是。」秦涵離開沙發椅背,朝著辦公桌走去,漫不經心地問道,「小白,你的水澆完了嗎?」
白曇最後抹了一把眼淚,還是沒能抹乾淨,只能垂著頭從牆角走了出來,說:「澆完了。」
聲音悶到不行,用盡全力才抑制住哭腔。
崔灼的表情瞬間僵住,一剎那變得手足無措,眼裡是藏不住的慌亂:「白曇,你……」
「你之前問我等我調走後崔經理會不會接任總經理,」秦涵的語氣就像平日裡工作時那樣,仿佛只是在回答下屬的問題,絲毫不在意辦公室里一個傷心欲絕,一個面如死灰,「現在你知道了,他不會。」
「秦涵!」崔灼的怒火瞬間爆發,但這時白曇走到了他面前,他又把即將脫口而出的暴言暴語咽了回去。
「崔灼。」白曇吸了吸鼻子,強行止住眼淚,抬起腦袋看著崔灼說,「就這樣吧,我要收回我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