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光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愛。」
「什麼都願意為了我做?」林年繼續問道。
「當然。」安文光看著第一次這麼拐彎抹角的跟自己說話,忍不住笑起來,「你讓我做什麼我沒有做到?」
林年也笑了笑,握住他的指尖:「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等我死之後……你要好好活著。」林年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安文光臉在一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答應我。」林年攥緊了他的手,重複了一遍。
「別這樣……」安文光第一次看起來顯得那麼無助,他看著林年,滿眼哀求。
林年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果然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剛才安文光叫王律師留一下,恐怕也是想要商量遺囑的問題。
「你說了什麼都願意為我做的。」林年摸了摸他的眼角,聲音很輕但不容置疑的道,「我要你為了我好好活著。」
安文光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骨頭,
他慘笑著把臉埋在林年的掌心,用一種極悲愴的語調說道:「好,我答應你。」
林年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脊背,輕聲哄道:「乖啊。」
解決了這件事之後林年就徹底鬆了口氣,同時他也感覺自己確實進入到生病的最後階段了,化療產生的副作用也變得越來越嚴重,雖然感覺不到疼,但是軀體的無力和越來越少的清醒時間十分明顯。
他已經幾乎不再下床走動,雖然營養液一直在輸,但是身體吸收的太少,整個人開始迅速地劇烈消瘦,躺在床上整日的睏倦沉睡。
有一次林年清醒過來的時候安文光不在,他能隱約聽到外面在吵架的聲音,或許是安文光單方面的對醫生發脾氣,隱約能聽見「器官衰竭」之類的字眼。
自己的死亡已經是註定的事情,因為向醫生發脾氣可不對,林年模模糊糊的想著,自己還得回頭囑咐他,不能遷怒別人……
但是他昏昏沉沉的,睡著之後就又把這件事忘掉了。
直到這天早上,林年醒過來之後感覺自己好像輕鬆了不少,他甚至伸了個懶腰。
隨手抓了抓頭髮,林年看著自己手上掉下來的這一團頭髮,以及身上各處出現的青紫,有些憂傷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安文光看他嘆氣,連忙擔憂的湊上來問道。
看到他手裡的頭髮,安文光的眼神暗了暗,一言不發地把那團頭髮仔細地捻起來扔進垃圾桶。
還沒等他想好安慰林年的措辭,就又聽見林年嘆氣的聲音:「我要照鏡子。」
他已經好久沒照過鏡子了。
林年想摸摸自己的頭髮看看還剩多少,但是又擔心自己這麼一摸會把原本所剩不多的頭髮再摸掉一些,於是忍住了伸手的衝動,問安文光要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