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可蘇清詞偏偏不信,硬是要將鮮艷的花朵跟枯萎的自己捆在一起。
哪怕一起腐爛。
蘇清詞伸出手,好像被燙到,驚慌失措的縮了回來。
好美的向日葵,他怎麼配染指,又怎麼忍心摧殘。
對不起,都是他的錯。
對不起。
「景臣。」蘇清詞掙扎輕喚,痛徹心扉。
我還你自由吧。
無間地獄的惡鬼,又怎能祈望人間煙火。
第9章
蘇清詞以為自己說出來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才反應,那句話是在心裡念叨的。
不是他裝模作樣,實在是那幾個字像岩漿淌過喉嚨,燙的嗓子鮮血淋漓。
裴景臣不在,快九點了,他應該是上班去了。
蘇清詞在餐廳看到裴景臣給他留的早飯,一份雞蛋火腿三明治,一盒冷藏鮮奶。
味同嚼蠟的吃完,把碗碟沖洗乾淨,擦乾水漬,放入碗架,再將餐桌收拾好,蘇清詞離開了家。
他坐進車裡,手下意識伸向中央扶手箱,摸到藥瓶。
蘇清詞愣了愣。
蒼白的五指逐漸用力,捏緊瓶身,驀地又鬆開。
好像被縛蛛網的蝴蝶終於放棄了無謂的抵抗。
蘇清詞自嘲的笑了下,把藥瓶扔回原位。
開車抵達美術館時,安娜麗絲先一分鐘到的,隔著馬路朝他揮手。
元旦那日將在此地舉辦蘇清詞的個人畫展,還剩不到一周的時間,各方面的宣傳均已到位,邀請的媒體也蓄勢待發。
蘇清詞今天過來,就是由安娜麗絲帶著熟悉熟悉場地和流程,順便跟館長等相關負責人碰個面認識認識。
蘇清詞不善社交,面對這種場合也總結出了自己的經驗。話不用多,以「久仰」作為開始,以「過獎」作為結束,這些年都這樣。
館長欣喜若狂,在蘇清詞面前情不自禁的低下腰,說盡了崇拜之詞:「能主辦蘇先生您的個人畫展,真是三生有幸十世修福,對不起我太激動了。」館長邊說邊抹眼淚,惹得眾人啼笑皆非。
參觀完場地,蘇清詞又看了安娜麗絲遞來的畫冊。
從前期籌備到宣傳,安娜麗絲全程參與督促,蘇清詞對她放心。
從美術館出來已是午後,連軸轉的安娜麗絲累得有氣無力,眼皮直打架,指著對面裝修奢華氣派的咖啡廳說:「霧霖,姐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