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裴景臣跟他在一起是如此煎熬折磨。
蘇清詞忍住嗆咳,慘笑一聲,再揉揉眼睛,乾乾澀澀的,沒有眼淚。
這個家對裴景臣而言像什麼?像身處敵後,難怪時刻提心弔膽,苦大仇深。
寧願在外面逛盪一整夜也不想回家這種心情,蘇清詞體會過,十分能感同身受。
真是的!自己曾經遭過的罪,竟一比一還原在裴景臣身上。
他口口聲聲說愛,可所作所為都是在傷害。
蘇清詞想到母親,宛如跗骨之蛆,千刀萬剮,不寒而慄。
錯了,真的錯了。
喜歡蘇清詞的藏家都知道他擅長自然景觀,從不畫人物。其實蘇清詞偶爾也畫,只畫一個人。
他拆開紙箱,從裡面拿出一幅又一幅的肖像畫,每一幅都傾注了心血,雖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卻都獨一無二,再難臨摹。
裴景臣從不進他的畫室,也就不知道他從結識他起整整十年,足足畫了兩百二十一幅他的肖像。
蘇清詞把畫整理起來,用麻袋裝著往樓下搬,來回搬了七八次,累的靠在車門前喘氣。
休息一會兒,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一直開一直開,直到進入市郊的一處廢棄爛尾樓。
蘇清詞把所有畫帶上,走上爛尾樓的天台。
暮景殘光,一片蒼茫。
深冬的寒風凌遲著肺葉,冰天雪地,無邊無際的暗與冷。
蘇清詞往滿地的畫上倒入兩大瓶松節油,拋出打火機,烈火呼嘯。
熊熊烈焰照亮黑沉沉的天幕,盡情燃燒。
蘇清詞捧起最後一幅《太陽花》,痴痴的看了很久很久,最終鬆了手,放它墜入自由的烈焰。
火舌輕易而舉的吞噬了向日葵,浴火而生的太陽花激情怒放,灼灼其華。
火光晃得眼睛生疼,他抬手揉一把,很濕。
淚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蘇清詞終於情緒崩潰,望著漫天燃燒殆盡的飛灰嚎啕大哭,泣不成聲。
第10章
「這個章魚丸超好吃,你快嘗嘗。」吳慮用竹籤子插一顆,繞過駕駛座的椅背遞給裴景臣吃。
裴景臣沒那麼多講究,在車裡吃東西無所謂,只要開心,別說章魚小丸子了,炫螺螄粉臭豆腐都沒關係。
主打一個接地氣版的霸總,十分親民。
裴景臣不介意價值千萬的科尼塞克變成章魚小丸子味,但他自己不會在開車的時候吃吃喝喝。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三好學生裴景臣處處規範,嚴以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