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是混亂的,癲狂的,恨不得把彼此都榨乾的。但同時也是徹徹底底的盡興,真要回想的話,似乎往後的每一場交歡,都難以取代第一次時的盡興。
上床這回事,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
蘇清詞至今記得自己是被活活干暈的,等到次日清晨,渾身跟散架子似的難受,連動動手指都困難。但他還是掙扎的爬起來,一手扶著腰,一手把精心準備很久很久的向日葵胸針給他,並說出那聲遲到的生日快樂。
那種情形下還說這話,其實有點婊里婊氣,火上澆油。
也難怪裴景臣盛怒之下一語不發,抓起胸針狠狠扔到窗外。
後來蘇清詞紅著眼睛去找過,可怎麼也找不到。他只好安慰自己沒關係,那麼高的地方扔下來,說不定早兩半了,瑕疵品撿回來有何用?反正他跟設計師認識,只要給錢,再訂做一枚就是了。
水木芳華的第三天,蘇清詞打電話給裴景臣,電話接通後,他沒開口,既是心虛,也是害怕。雖然他知道以裴景臣的性格不會跟他絕交,畢竟是救命恩人。
等了很久,裴景臣開的口:「蘇清詞。」
蘇清詞捏著手機,好像穿過胸膛和肋骨掐住自己的心臟。他聲音壓得很低,問:「怎麼辦?」
裴景臣沒有讓他等太久,也就兩秒,好像早就準備好答案,現在不過是公布一下而已:「如你所願。」
之後,他們就在一起了,以情侶、戀人、對象的身份相處一年,直到蘇清詞提出同居。
搬進裴景臣家的時候,他無意間發現裴景臣抽屜里的向日葵胸針,沒有絲毫懷疑,那就是他送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款式,上面甚至刻著裴景臣的名字。
天知道,蘇清詞當時激動成什麼樣。
這不是單純的失而復得,這就好像一個認可,一個釋放,一個救贖。原來裴景臣對他,還沒有到厭惡至極的地步。
——這枚胸針,是裴景臣給予蘇清詞「繼續愛他粘著他糾纏他」的勇氣。
凌躍遊戲簽成第一筆大單的時候,蘇清詞說他戴這枚胸針剛好,跟他那身白色英式西裝很配。
裴景臣只看了一眼,然後去挑了別的胸針戴上,說:「不配。」
那時的蘇清詞,渾身的血都涼了。這個不配,耐人尋味,細究起來能暗指的意義太多了。你不配跟我在一起,你不配愛我,我們之間不配說愛情,不配,不配,就是不配,什麼都不配!
蘇清詞再次感慨自己的性格偏激與敏感,總是習慣性的將事情往最壞最不利於自己的方向思考。
有沒有可能,裴景臣那句不配,說的不是「你不配」,而是「我不配」。
蘇清詞感覺身下顛簸,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離了副駕駛,正被裴景臣抱著進家門。
蘇清詞沒動彈,又把眼睛闔上,等裴景臣將他輕輕放在臥室的床上,他假裝還在睡,翻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