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光線充足,金色陽光照進他眼底,映出了那一汪逐漸攀升的透明水痕。直到再也蓄不住,黎珀終於猛地垂下眸,不再去看江譽。
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揪緊了黑色布料,以擋住另一隻手的動作。在江譽看不見的陰影處,黎珀暗暗咬牙,用力擰著腿心處的軟肉,半點都不手軟。他疼得倒吸涼氣,但也成功逼出了眼底的淚光——他就不信有alpha會不吃這套。
他知道,江譽顯然不會信他這套隨口杜撰出來的說辭。雖然兩次都撞上寄生現場這件事確實很巧,但這絕不可能和omega的體質有半點聯繫,否則人類基地早成為污染物的天下了。
黎珀要做的就是和污染物寄生這件事扯上邊,雖然與體質無關,但會不會和別的有關?尤其是他才來了不足一個月,S區就出現了兩起從未有過的寄生事件,這難免惹人深思。
最關鍵的是,他是被走後門塞進來的,幾乎是毫無預兆地空降S區,外人只知道他有背景,而且背景是人類基地的高官,但具體是誰,他們一無所知。光憑這點,就很耐人尋味了。
當然,從原主的記憶來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確實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omega。
不過,江譽又不是他,這些他自然不會清楚。
在S區能做上長官的位置,連那些鼻孔朝天的alpha都不得不恭敬地垂下頭,江譽肯定不止實力強勁這一把刷子。身居高位的人,十個裡面有九個疑心重的,而黎珀,利用的就是這點疑心。
不管江譽怎麼想、怎麼做,就算把他從S區里丟出去,黎珀的目的也能達成至少一半。對現在的黎珀而言,S區無疑是個巨大的囚籠,他只能得到暫時的庇護,卻無法忍受長久的禁錮。
這對喜歡刺激、不甘寂寞的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漫長的折磨。
不過他也知道,在這個險象環生的陌生世界裡,E級omega是最弱小的存在,連只螞蟻變成的污染物都碾不死。所以,在儘可能的情況下,他要把自己摘出來,就算有事也跟他本人無關。
畢竟,誰會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呢?
所以,現在的他,就在扮演一個楚楚可憐的omega。既要讓江譽對他保持探究欲,又要讓他覺得omega本身掀不起什麼風浪,能被自己掌控,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不過……這代價有點大。
黎珀淚眼朦朧地抽出手,看向大腿的位置,他面無表情地想,那裡應該被掐青了。
掛在眼睫上的淚珠欲落未落,黎珀眨了眨眼,滾燙的淚珠順勢落了下來。
它直直下墜,朝著黎珀膝頭那塊深黑色的布料砸去。
「啪噠——」
毫無預兆地,它被半路截住,被迫砸到了一隻蒼白有力的掌心裡。
黎珀一愣,他忘記要擦眼淚,就那麼仰著臉看向來人。濕漉漉的眼睫微微顫動著,一顆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又落到了和上一滴相同的位置。
滾燙濡濕的液體浸潤了乾燥的掌心紋路,又被那塊雪白的手帕吸收得一乾二淨,江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顯然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幕。
從遠處看,他們現在的姿勢實在算不上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