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木櫃裡躺著一個「人」。確切地說,他已經不能稱之為完整的「人」了。他被死死釘在特質木櫃裡,手腳皆廢,脖子以下都無法動彈,像是長在了櫃底。
只有那顆頭顱還能動彈,一雙眼睛緩慢地眨著,瞳仁漆黑,對準的位置正巧和黎珀半蹲下身時持平。
但這都不算什麼,最令四人驚愕的,還是他頭顱以下的部位。
男人的軀幹被尖錐挖出數個密集的傷口,呈圓洞狀,分布在軀體的各個位置——鎖骨上方、肋骨下方、肚臍上三寸、鼠蹊處、大腿內外側、小腿肚……都完美避開要害,不至於流血過多死亡。而這些圓洞狀傷口裡,都寄生著大小不一的污染物。
這些污染物的模樣極其噁心,就像是從男人身體各個部位鑽出的蟲子,順著血洞鑽進又鑽出,張牙舞爪地在男人皮膚上蠕動,驚悚透頂。
——男人被寄生了,他渾身上下都成了污染物的容器。
躺在木櫃裡的人面容憔悴,瘦弱得仿佛一副骷髏架,全靠體內被注射的強化針維持生命。他痛苦地躺在木櫃裡,空洞的眼睛直直盯著身旁的四個人,眼底盈滿了麻木的懼意。
黎珀緩過神,他盯著男人的身軀,眼底涌動著複雜的情緒。過了幾秒,他抬起眸,掃了房間一眼。房間內一共有六個碼得整整齊齊的木箱,難道裡面都是像他一樣的「人」?
這比把人大卸八塊還殘忍。
就在黎珀恍神的間隙,仇福蹲下身,拿出一把匕首,撬開男人的嘴——嘴裡面沒有舌頭。
同一時刻,石冰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眼底閃過一抹慶幸。幸虧嘴裡沒跑出來什麼奇怪的東西,他想。
「沙沙——」
「沙沙沙——」
忽然,寄生在男人身體裡的污染物齊齊從血洞內爬了出來。也許是仇福隔得太近,它們聞到了新鮮血液的味道,竟拋棄舊寄主的身體,慢慢往仇福的方向咕蛹過去。
黎珀眸色一凜,立刻準備釋放出精神力,可他才釋放出一點,就聽一道崩潰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又是蟲?!把你們都殺了,都殺了!」
「……」黎珀唇角微抽,又把那一絲精神力默默收回去。
男人全身上下都被寄生得沒一塊好肉,等待他的只有必死的結局。石冰雖然既怕蟲也愛發瘋,但他心底是有數的,只有在能殺的前提下,他才會真的動手。他一邊崩潰地叫喊,一邊釋放出強勢的精神力,在壓倒性的攻勢下,鑽出男人身體的污染物瘋狂扭動,很快爆體而亡,迅速乾癟下去。
男人身體本就瘦成一副骨頭架,雖然精神力對他沒有直接傷害,但那群污染物早已深深紮根在他的血肉里,卡著他的骨骼築巢。毋庸置疑的是,它們被石冰弄死,男人也活不了。
五分鐘後,處在極度痛苦與煎熬中的男人白眼一翻,終於斷了氣。
「……就你能吵吵。」仇福站起身,狠狠瞪了石冰一眼。
一貫吵鬧的石冰此刻卻沒說話,他無視掉仇福遞來的眼神,似乎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只低頭凝視著男人的身軀,喃喃自語:「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