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珀是被太陽曬醒的。
耀眼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直直照在黎珀身上,讓他夢裡一陣燥熱。他睡覺不老實,也不喜歡蓋被子,但此刻不得不伸手扯過一旁的薄被,蒙在頭上繼續睡。
被褥散發著清新好聞的味道,黎珀很喜歡。他臉埋在上面,闔眼眯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被子手感不對,氣味不對,床的尺寸不對,他睡覺的位置也不對。總之,哪哪兒都不對。
被陽光烘熱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他遲疑地睜開眼,環視了一圈房間。
玻璃窗前,一道身材頎長的身影正站在那裡,他背對著黎珀,視線微微下垂,不知在想些什麼。陽光灑在他身上,顏色燦爛又溫暖,卻被他身上的涼意融化了,就像被雪覆著的火山口一樣。
黎珀終於清醒了,他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和江譽單方面生氣,然後被江譽抱上了床。這倒沒什麼,最丟人的是,他居然直接沾枕頭秒睡了……
這睡眠質量估計連豬都羨慕吧,黎珀不太高興地扯了扯唇角。他一骨碌爬起來,剛想叫江譽,忽然脖子一癢。
就在這時,江譽也轉過身來:「醒了?」
「好餓。」
黎珀一邊點頭,一邊抬手撓了撓脖子。癢意緩解的很快,他放下手,開始盯著江譽看,表情慾言又止。
一袋營養液被遞到黎珀跟前,他伸手接過,十分有禮貌地說了句「謝謝」。江譽沒說什麼,只揉了揉他的腦袋。
下一秒,黎珀仰起臉,猶猶豫豫地開口:「長官,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話音落下,江譽神情一頓。他瞥了眼黎珀的脖子,果然在上面發現了一道顏色淺淡的紅痕。短暫的沉默過後,他收回視線,淡淡道:「說。」
既然江譽都這樣說了,那黎珀就不客氣了。他仰著脖子,手指指著那道痕跡,委婉道:「長官,雖然你家的香薰味道很好聞,但這種木質氣味很容易引來蚊蟲,可以考慮換換。你看,昨天晚上我就被咬了一口。」
他雖然睡得沉,但並不是毫無記憶。他還記得半夜裡有隻蟲子飛到他腺體的位置吸血,本想一巴掌把它拍死,但睡得太深了,四肢壓根不聽使喚,只能幹等著被吸。卻沒想到這蟲子還挺通人性,知道這裡不能咬,於是又繞到前面,給他脖子來了一口。
當時黎珀還挺欣慰,沒了後顧之憂,他直接睡死過去,再也沒了記憶。
「……」
不知為何,江譽臉色有些沉。他垂下眼,沉默地盯著黎珀的脖頸,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