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全笑著問:「媽,你還信這個呀?」
「當然信了,我大兒子把做人的學費都交了,彎路也走了,剩下的路就順順噹噹的了。」
老媽信,季全真就趁著天黑去理髮了。
季母下廚炒了兩個菜,辣椒炒雞蛋,糖拌西紅柿,又讓山子去買了一瓶白酒回來。
喬安安就看著三個孩子,她大概也能明白婆婆的意思,大兒子重獲新生,重頭再來,她總得有個儀式感。
季全理了個毛寸,自身條件擺在那裡,又添了幾分精氣神。
飯做好了,一家人坐在涼棚下面吃飯,三個小的白天跟小舅舅玩的太嗨,現在都是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翻著小白眼。喬安安只能抓緊餵了雞蛋和小半塊饅頭,把他們抱進臥室哄睡了。
旁人也是吃飽了就走,季母也把季滿倉打發回房間了。
飯桌上最後只剩下這對母子。
季母把酒瓶打開,娘倆一人整了一半杯。
「來,咱娘倆先喝一個,你媽我第一次喝酒,可能喝不了多少,我先少喝點。」
季全知道他媽心裡難受,於是勸道:「媽,你就少喝一點,我喝。」
季全一昂頭,喝下去了一半,辛辣的酒液刺激著他的口腔,他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季母看著大兒子,也把酒杯端起來,抿了一小口。
她從來沒喝過這東西,反應比兒子還強烈。
「媽,喝不習慣就別喝的,兒子替你喝。」
季全想把他媽的酒杯拿過來,季母卻護在了懷裡。
「我喝一點,不是有人說喝酒解乏,喝酒解愁嗎?」
季全又坐了回去,「媽,兒子讓你失望了。」
季母看著兒子,眼淚就止不住了,「媽心裡憋屈啊,我一個好好的兒子,長的一表人才,站著不比誰矮,坐著不比誰小,躺著不比誰短,怎麼會去當上門女婿?怎麼會攤上這麼一檔子事?
季全,爹媽沒本事,爹媽幫不了你,連一個正式工名額也搞不到。不然,你怎麼會去蘇家呢?怎麼會受這樣的委屈?」
季母說不下去了,她端起酒杯,咕咚又喝了一大口。
季全想攔著,但知道攔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媽喝下去。
「媽,你說什麼呢?」季全把酒杯奪過來,「媽,兒子怎麼會怪你和我爹呢?要怪就怪兒子不爭氣,怪兒子私心重,怪兒子沒告訴你們,現在還讓你跟著操心。」
季全抬手想扇自己,「都怪我,是我讓您和爹傷心了……」
季母一把抱住他,「兒子,咱現在好好的,以後也好好的,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你爭口氣行不行?」
季母哭了,季全也哭了,他其實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
人要是太在意某種東西,在得不到的情況下,就容易犧牲另一種東西去換,等看的透徹了才知道,得不償失。
季全用六年的時間給自己上了一堂刻骨銘心的人生哲理課。
眼看著老婆子又哭又笑的,大兒子心情也不好,喝的也不少,沒法子,季滿倉分兩次把這娘倆弄到房間裡去了。
沙發上,娘倆個一個半躺在那頭,一個半躺在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