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始終不被搭理,越翎章摸摸鼻子,決定轉回最初的話題:「扯遠了,說正事。恕雪台來找我時正是半夜,是個帶著彩繪面具的女人。」
段星執這才有所反應:「她找上你,就是來商議火燒聞人府一事?」
「是,」 仗著長街冷清四周幽靜只有他們兩人,越翎章毫不避諱笑著點頭,「我喜歡他們的行事方式,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只問我願不願意合作。」
段星執偏過頭,目光平靜看著人:「然後呢,你給了他們什麼?」
「聞人府的分布圖和提供給大理寺的假情報以及一定量的硝石,順帶替他們截斷了供往半山的所有水源,好讓火燒得更暢快些。不單單一個聞人府,星執若是想去別的宅邸逛逛,我也可告訴你哪兒的防衛最為薄弱。」
反正這十年來他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將身在浦陽的許多人的宅邸都一點點描畫成圖。
段星執安靜片刻:「就這些嗎?」
浦陽城的地形圖在手就已經夠讓人驚詫,沒想到能細緻到這種程度。若是想做點什麼,利用地勢提前布下埋伏徹底斷其生路簡直輕而易舉。
備這一手的目的,很難不讓他多想。
「是,」 越翎章笑了聲,目視前方眼中情緒難辨,「他們實際只想要聞人家那些人的命,放火是我提出的。而且應當早在聞人府安插了內應,我猜得沒錯的話少說已有數年,至少混成了聞人階的親信之流,否則不會那麼容易成功在宴上下毒。實際真要動手,就算沒有侯府的協助,他們也未必不能成功殺了聞人階。」
「但他們還是找上了你。」
「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或許是為了更輕鬆穩妥的布局?畢竟那樣大的宴,下見血封喉的劇毒並不現實,試菜那一關頃刻就能被察覺。若是下延緩一類的毒,以聞人府的能力當即找出解藥並不難。最後這才有了以藥為輔大火封路的法子。」
「但聞人府建在半山腰,按理來說浦陽城守軍趕到後,他們根本無處可逃,可他們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難怪我同他們的交易明明是讓宴上所有人葬身火海,沒想到還是逃出來了那麼多人。嘖,如此有恃無恐何必費心找上侯府合作。」
段星執望去一眼,身邊人輕描淡寫的語氣莫名讓人有些脊背發涼。
如若有機會,他毫不懷疑越翎章會雲淡風輕地將整個浦陽城都付之一炬。
越翎章大大方方轉頭回視,笑道:「我說了那麼多,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吃驚。」
尋常人聽聞這些事,應當早已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當年恰好途徑那場變故,已推測出了大半。
段星執語氣依然沒多少波瀾:「為何要幫恕雪台?」
「不是說了嗎?我喜歡他們乾脆利落的行事方式。」 越翎章又躺了回去摸著那根短笛把玩,「他們若是不來,我自然也不會費心去尋,安安分分地當我的閒散侯爺。他們若是主動來找我,我為何要拒絕?」
一切所為皆為興起,一切所止皆為乏味,這麼多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麼。
段星執沒再說話,低眸深深看了人一眼。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看清這人正常表象下那點隱隱約約的扭曲。話說回來,他自來到這個世界,與他交集稍多的那些人又有幾個是完完全全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