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執站在庭中回頭看向門邊只著單衣的青年,嗓音淡淡,「冷靜些了?」
躺了小半月,如今看上去精神如常,但仍掩不住身上縈繞的些許病氣。
謝沐風緩緩走下台階與人並肩,情緒平靜得看不出一絲異樣,抬手看著掌心低聲道:「你做了什麼?」
段星執收回視線,自然明白在問什麼,遂道:「眼下你需靜養,不可輕易動武,只好暫且封住你的內力。」
「現在外面如何了?」
他並未言細,只含糊道:「一切有條不紊,百廢待興。」
謝沐風低頭喃喃:「還真是俱在你的掌控中。」
「拜謝將軍對我一貫以來的信任所賜,我如今在竹陽軍中聲勢不低,挾天子以令諸侯也易如反掌,未曾有人升出悖反之意。」
「我不姓謝。」 謝沐風慘澹一笑,「所以,是我自作自受?」
段星執不語,他只是向人陳述一件事實。但照謝沐風這般理解,也沒什麼問題。
「是不是在你眼中,一切都要為天下太平讓步。」
段星執沉默片刻,才輕聲道:「是。」
「可我是人,是人便會有喜怒哀樂,我只是想讓他去死。」
「他死了,會很麻煩。」
謝沐風偏頭看人:「到底是他不能死,還是你不想讓他死。」兩者皆有。
說不上哪一點情緒更重,但他聽聞蕭玄霽氣息已盡消息的瞬間,升起的念頭的確是要是拂雪還和人的命數綁在一塊就好了。
段星執閉目不語,好一會兒才低低出聲:「放心,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會插手到底。」
「血仇消泯難於登天,可眼下不單單只是一個天下安定與否的問題。」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換來身旁人的疑問:「什麼...?」
他們眼下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剷除四處為惡的恕雪台,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安寧?
段星執遙遙望著天際沉沉吐了口氣,依舊只答得模稜兩可:「待到查清異象的根源,於我而言就結束了。」
一人之力終歸有限,他一個毫無根基的外界之人,想迅速結束亂世重開太平盛世果然還是不能選用這種操之過急的方法。
否則便會如眼下一般,幾方勢力縱然能短暫而勉強地因他為樞紐而聯合在一塊。然一旦他抽身,重重矛盾便會徹底暴露出來,遲早有土崩瓦解的一天。
不單單謝沐風和蕭玄霽,如今效力於兩方的普通將士,亦頻頻有摩擦升出。畢竟一方是公開造反的叛軍,一方自詡朝廷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