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意識到許遠出現不久,也許很快又會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想著想著,他走回了江邊,柏油馬路是簇新的,工人們還在把它往兩端不斷延長,江灘上的野草野花仿佛一夜之間被喚醒生命力,長得十分澎湃。郁風從書包里拿出隨身聽,插上周杰倫精選開始聽。
忽然,右邊的耳機被人摘下,這套路他熟悉,立馬往左邊看,果然看到許遠笑嘻嘻地拿著一隻耳機往右耳里塞。
郁風白了他一眼,扭回頭繼續看江面的日落。
這張磁帶里的歌他們已經翻來覆去聽很多遍,每天晚上兩人騎車的時候就輪流聽,有時候許遠把它借走,躺被窩裡聽到半夜或者上課聽一整天,還給郁風的時候總被罵,因為耗光了他的電池。基本上每一首歌都聽會了。
許遠跟著周杰倫哼起來:河邊的風,在吹著頭髮,飄動,牽著你的手,一陣莫名感動。我想帶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著日落,一直到我們都睡著。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愛能不能夠永遠單純沒有悲哀?我,想帶你騎單車,我,想和你看棒球,想這樣沒擔憂,唱著歌一直走~
「閉嘴,真難聽。」
「嘁,你來,你唱一個。」
憋了一會兒許遠又忍不住哼起來,沒辦法周杰倫太洗腦。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點乘著葉片往前飛,讓風吹乾流過的淚和汗,總有一天我有屬於我的天~這首歌調子很高,許遠唱得齜牙咧嘴,每個字不是在破音就是在破音的邊緣,仿佛舌頭是一把粉紅電鋸。
郁風聽得嗓子和腦子一起疼,踹了他一腳讓他閉嘴。
「你下午沒去上課?」
「嗯。」許遠笑著答。
「約會?你同學說的。」
「噗,能跟誰。」許遠自嘲地笑,「我去理髮了。趙可人說她琛哥的親哥開了家理髮店,開業大酬賓,請我們去玩兒,可以免費給設計髮型。」
郁風又轉頭看他,發現他穿了一件沒見過的新衣服,黑色連帽衛衣,帽子兜在頭上,只露出一張表情拽拽的臉,並看不見什麼髮型。
郁風微微抬了抬下巴,許遠會意把帽子扯下來,把新頭型亮給他看。
「怎麼樣,狼尾。」
許遠從寒假到開學這麼久都沒剪過頭髮,留得很長,一直想去剃頭匠那裡推成寸頭。今天中午趙可人忽然約他去免費理髮,他就去了。
現在頭髮兩邊剪得比較短,劉海也剪短了許多,唯獨腦後的頭髮留得很長,凌亂地披在後頸上。
「狼尾?」
「嗯,這髮型叫狼尾,狼的尾巴。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