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壓著他的脖子想把他塞進車裡,許遠急了,猛地扭頭甩開他的手,他想轉身跟許多於講話,卻被警察誤以為想反抗,頓時三四個警察一起撲上來死死按住他。
許遠掙扎著喊道:「姐!幫我給郁風打個電話!告訴他我走了!跟他說我想出去玩兒一圈!告訴他我不想去北京!怕他煩,所以換了號碼!叫他別聯繫我!好好準備考試!聽見了嗎?!姐,給郁風打個電話!」
許遠被押進了警車,還拼命擰著脖子對著許多於喊話,幾個警察攔住了他的視線,他擔心許多於沒有聽明白,不停地掙扎,直到被警棍電得癱軟下去。
那時距離郁風高考只有整兩個月。(
朋友們我確定!即使事隔多年,我還是聽到了一顆少年心破碎的聲音,在我不遠處,清晰可聞。
故事說到這裡,郁風變得沉默起來,也失去了他的待客之道。我可不是沒有眼色的人,我撂下一句:我要去摘我那棵樹上的桃子,帶回去給我媽吃!然後就走開了。
摘桃子的過程我心不在焉,我根本不在乎我媽有沒有桃子吃,她自己曉得買。我一直在思考許遠的事。
「摘桃子」這個詞有一層意思是:等別人辛勤付出後,摘取別人的勝利果實。
我想,許遠這個人,有甜的時候願意跟郁風同享,有苦的時候總把他踢出局。他就像那種標準前任,陪伴一個人成長、教會他怎麼愛人、把他變成一個優秀的伴侶,然後功成身退,把那人留給其他人享用。
許遠一定是喜歡郁風的,但他卻不願意全身心地融入他的世界,不願意與郁風捆綁在一起。何況他很累,他每天九點半就得睡覺,這樣才能繼續明天的體力勞動,不能要求為溫飽掙扎的人花很多精力去體驗愛情這種奢侈品。
所以我大概可以猜到為什麼他們能這樣蹉跎十五年。
許遠內心嚴重缺乏安全感,我說的安全感並非心內脆弱或者患得患失,而是他知道自己的生活猶如風浪中的小舟,隨時可能顛覆,所以他不會把其他人拉上他的船。
他的表象是自由無心,內里是在努力保持生活獨立、精神獨立。他不會輕易表現出對某個人的信任和依賴,他無意與人分擔不幸——尤其是他最在意的人,郁風對於許遠的意義,不僅僅是「最喜歡的朋友」,而是一種隱隱約約的希望,一種對惡土之境也能開花的期許。
想了很久關於許遠的事,我又分了一些心神給趙可人。
她的出場和經歷有點像過時青春疼痛文學的女主角,我不確定她的少女時代有沒有讀過郭敬明、饒雪漫時期的許多關注「邊緣女孩」的小說,有沒有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