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取輕輕搖了搖頭:「我爸媽那邊的親戚也都不走動了。你知道為什麼我高一的數學學得差麼?」
他們兩人第一次真正交談,就是易磐糾正了他的數學錯題。
易磐沒說話,聽他繼續說。
「其實不只是數學,我高一各科都學得不怎麼樣。那時候,我媽有一陣子鬧著和兩方親戚絕交,家裡亂糟糟的。」
細節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往下說有點丟人。
高一那年他奶奶過世了,留下一個小院子,他姑姑準備賣了,梁寶香聽到消息,氣勢洶洶地去鬧事,要把院子搶回來。
其實他爸爸死後,因為梁寶香一毛錢也不肯把賠償款分給奶奶,兩家早就斷絕關係了。
湯取長那麼大,等到高一才知道自己奶奶還活著,就住在城郊的一個小院子裡。
梁寶香和她姑姑打了一架,那院子賣了三萬塊,她分了兩萬塊。
只是這事還沒完,她去鬧事那天還帶了個男人,被在場的人認出來,是他二舅媽的弟弟。
這種中年男女亂搞關係的傳聞擴散得比往水裡扔一塊泡騰片還快。
隔天,那男人的老婆就跑去他外婆家,找二舅媽大鬧了一場,罵她不要臉,幫著弟弟偷人。
二舅媽氣瘋了,又把梁寶香叫回去,大吵了一架。梁寶香沒輸。
然後二舅媽和那男人的老婆就開啟了輪番上他家理論,與梁寶香互扯頭髮扇耳光的模式。
那陣子湯取每天上下學,似乎總能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看好戲的目光,以至於上課也沒什麼精神,總是走神。
好在後來學校啟動了晚自習,他回去得晚,因此避開了一些風言風語。
所以年初梁寶香說要結婚,他覺得這倒是一件好事。不管對方是誰,至少領了證,是合法夫妻。
易磐不知道這些細節,倒是想到了另一個關鍵點,提醒他道:「我爸那人,從來不經營人情往來,不論誰家結婚生子,都不會隨禮。你升學宴上請來的那些人,以後如果別人家辦酒席,你媽不回禮,估計人家就算到你頭上了。」
湯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高考卷子都沒有讓他這麼痛苦。
他趴在桌上,喃喃自語:「求求老天,讓我直接穿越到開學那天吧。」
老天當然不可能聽他的話,不然估計早給他一個富二代的身份了。
他埋頭在臂彎里,聽著店外的蟬鳴聲,和頭頂風扇吱呀呀的轉動,昏昏欲睡間,突然感覺有人輕輕抓了抓他的頭髮。
他抬起頭,就見易磐坐在對面,抬手往他嘴裡塞了顆東西。
涼涼的,挺清爽的。
他下意識嚼了嚼,誰知吃出一股苦味,皺著臉問:「什麼啊?」
「蓮子。」易磐面色如常地說,「清心除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