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我有個孩子,他們兩個……你也知道,相處時間久了,難免就……」
「江局長。」對方聲音異常冰冷,「我必須重申一遍,實驗體在長期的個體成長環境之下,驟然接觸新的事物,好奇是必然的,但那絕不會是什麼特殊的情感。您親眼見過籠中鳥的開幕,應該非常清楚這一點才對。」
「……」江局長久地沉默了下來。
他確實沒辦法接受籠中鳥,無論多少次,他都沒辦法忘記當時那場相互廝殺帶給他的視覺衝擊力。
就跟外國太多的在國內並不合法的活動一樣,只要是沒有實質性地傳出人命官司,他也沒有資格插手國線以外的事情。
從段裴景把人帶到他的面前,告訴他江餒其實是受害者。
把一個人當作沉淪廝殺的怪物,看成有悖人倫綱常的瘋子,只不過是他固有思維下所帶的偏見。
當認知到這一關節,再面對江餒時,他先是愧疚,後升起的仍舊是濃濃的戒備。
就算他主觀意識上,願意相信段裴景,相信這個會跟小孩子似的會跟人討要牛奶的江餒不是什麼殺戮體,可拋開這些不談,他作為整個異調局的局長,沒有辦法在知道這個人的灰色過往後,真的能夠敞開心扉,毫無芥蒂。
可現在他得知的事實就是,江餒不是什麼受害者,而是身為那群被當作特異武裝作戰部隊培養的實驗體之一——
這個既在意料之外又好像是意料之中的結果讓他感覺自己瞬間蒼老了十歲,疲憊無比地抹了把臉。
他不願意把這個隱患放回去,也不願意把這個隱患留在身邊。
江局說:「他現在人在哪兒?」
對方含糊其辭地說:「我們會安置好。」
「……好吧。」江局說,「至少叫我這幾個孩子去看看他,道個別。」
「最好不要。」對方果斷拒絕。
江局皺眉:「理由呢?」
「您還不知道?」對方淡淡地說,「異調組的莊錚鳴跟其他工作人員下落不明,牧淳跟藍池還有我們實驗室里跳槽的越和,因為包庇被監管局暫時押控,齊莎逃走,現在的異調組,已經是一團亂麻。」
江局不知實情,只感覺有人當頭一棒,腦袋嗡嗡的。
董文青……
「他們……還安全嗎?」
「我們已經派人追蹤。」
莊錚鳴下落不明,其他人更是各持己見,這一連串的事件給他的打擊很大,幾乎把他砸得頭暈腦脹。
江局站起身的時候,差點摔倒。
「您小心。」一個實習生非常有眼力見地扶住了他,江局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朝電話那邊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旋即掛斷。
他隨手抽了把傘,頂著雨就沖了出去,敲了敲車窗。
「小段,我們先去一趟監管局,配合一下調查,把藍池跟牧淳撈出來。」
段裴景氣頭上歸氣頭上,但多年養成的習慣改不了,骨子裡對江局的栽培之恩還是有的,捨不得讓人一大把年紀,就這麼在雨里低聲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