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帝生性多疑,大位、大權和大政都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對哪個皇子繼承大統之事從不著急,一直擱置,唯有百官成天操心。
門外有人通報,泰王來了。
泰王穿過金漆裝飾的大柱,坐在青綠點金的楠木椅上,腳邊擺著珍玩花卉。
榮慶帝挪了一下身子,泰王行禮後他抬眸掃了一眼,開口:「上次給你出的題想的怎麼樣了?」
泰王想到他在茶坊里聽的建議,聲音洪亮地說:「兒臣以為治國要知人,要安民,父皇一向知人善任,但如今朝官之中奢靡之風漸起,不如思變收縮,清查皇莊和勛貴莊田,補貼國庫虧空,同時安撫民心。」
榮慶帝一下又一下把玩著手裡的佛珠,額間的細紋似被悉數撫平,他給吳貴使了個眼色:「想必泰王一路過來也累了,給他端幾盤茶點,宮裡不是新來了一個點心師麼,手藝不錯。」
吳貴心領神會,不一會兒端來一桌點心和茶飲,供泰王挑選。
榮慶帝看著規規矩矩不苟言笑的泰王:「這主意是你想的?」
泰王忙站起回答:「兒臣不敢欺瞞父皇,這主意是翰林院編修鄒清許提議的。」
泰王奉行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信條,他不像錦王結交大臣,而是常常出去出遊,結交名人志士,與士子討論天下大事,去茶坊時,剛好邂逅了鄒清許。
「朕殿試的時候考過他,有點印象。」榮慶帝再次挪了挪身子,他停止撥動手裡的佛珠,扭頭對吳貴說:「一會兒把內閣的幾位大臣召來,朕有事和他們商量。」
不久之後,轟轟烈烈的新政開始了,清查土地、還田於民的舉措損害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不少藩王紛紛上書陳情,榮慶帝一律不搭理,將勘查權全部下放給手底下的大臣,讓他們放手去干,自己則去西郊的行宮休養。
世家大族傷筋動骨,朝堂上為此吵得天翻地覆,有人為民請命,有人是勛貴的傀儡,榮慶帝從不埋沒任何一種聲音,也不打擊任何一個黨派。
有人打架,才需要裁判,有人內耗,他的地位才能獨尊。
風雨欲來,榮慶帝將矛頭扔給提出這項提議的泰王,無端將鍋甩給了兒子,後面心裡過意不去,又放出消息,為泰王提出此項建議的人是翰林院編修鄒清許。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雖說鄒清許並不無辜,但針對他的污衊彈劾和打擊報復像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鄒清許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家裡,到處都是看他不順眼的人,他真擔心哪天半路冒出個殺手,直接送他再次上路。
令他感到慶幸的是,沒想到這些人還是走流程的,他們上疏彈劾,甚至污衊鄒清許,如果不是鄒清許自身夠硬,平日裡一心為公,正直耿介,早被告倒了。
然而每天一睜眼便是需要應付的彈劾讓鄒清許非常心煩,有人彈劾就有人查,明里暗裡好幾撥人像洪水一樣涌過來,鄒清許都快麻了。
這日,他剛走到家門口的小巷,湊了個熱鬧,誰料目睹了某位熟人的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