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謝止松也沒想到鄒清許竟然這麼不禁喝,喝了幾杯便倒下了。
朝中風雲變幻,謝止松總感覺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背後操作棋盤,他抽絲剝繭般層層撥開迷霧,無法相信神秘面紗下的人是名不見經傳的鄒清許。
沈時釗也看著倒在桌上的人, 鄒清許醉醺醺的,嘴裡喃喃自語, 不知在嘟囔什麼,沈時釗無話可說,移開視線。
明月高懸, 窗外樹影婆娑,謝止松拿起酒杯喝了兩口,臉色逐漸發暗,他的聲音又沉又冷:「把他除掉有困難嗎?」
沈時釗抬起頭。
謝止鬆動了殺心。
謝止松平日裡最不能容忍被挑釁和被玩弄, 鄒清許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他好事,實在讓人心煩意亂。
沈時釗目光在地上畫了個圈,說:「鄒清許是梁文正的愛徒,現在他還頻繁的進出泰王府,他身後站著朝中出名的大儒和一位王爺, 我們不能貿然行事。」
謝止松上了年紀, 他聽聞閉上眼睛, 思忖半天后什麼都沒說, 他今天也喝了點小酒,腦子裡昏昏沉沉, 開口對沈時釗說:「我先回去了,你想想,看能不能讓他成為我們的人。」
外面一片漆黑,月亮躲在雲層後,出屋伸手不見五指。
沈時釗找人把謝止松送回謝府,謝止松一走後,屋子裡立馬安靜了。
鄒清許躺在桌上的一片狼藉中,滿身酒氣,睡得不省人事。
沈時釗抬手摸了摸眉心,感到棘手。
現在這個點,讓鄒清許自己一個人回去不現實,他家裡也沒有人把他領走,想來想去,只能讓他先住在府里。
沈時釗把鄒清許往後院的廂房領去。
他走到鄒清許身邊,居高臨下地伸出手,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他的下巴,擺正鄒清許的臉,讓他面朝自己,觀察他是否殘存一絲理智。
鄒清許趴在桌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清澈靈動,酒氣薰染出一絲魅惑。
「沈時釗,你為什麼離我那麼遠?」鄒清許說。
沈時釗站著,俯視桌上的人,面無表情的臉上睫毛閃了閃,兩人離得其實並不遠,只是鄒清許趴著,眼裡的沈時釗模模糊糊,像水裡的月亮。
他伸手去撈。
鄒清許隨手一晃,沒想到真的撈到了什麼東西。
他抓住了沈時釗的一隻手。
溫熱的觸感,細膩的皮膚,柔軟而有力。
鄒清許緊緊抓住那隻手。
不是他在撈月亮,而是月亮在撈他。
沈時釗費力地把鄒清許拉起來,鄒清許看著清瘦,卻沉如重物,尤其是醉酒失去理智後。沈時釗費勁把他拉起來,鄒清許一下子跌入他懷中,或者說,撲進他懷中。
酒氣鋪天蓋地瀰漫開來。
沈時釗一下子僵住了。
鄒清許把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兩人幾乎面對面貼近,沈時釗一手抓著他的手,一手懸在半空。
鄒清許忽然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