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最近心煩意亂,自己自顧不暇,生怕朝中哪天又要轟轟烈烈的討論建宮殿的事, 他夾著尾巴做人,根本沒空管這事,起初陸黨聲援任山,發起了對宦官的彈劾, 後面任山被彈劾後,陸黨的主心骨都不想保他,也不敢保他。
榮慶帝已經把兩件事的基調都定好,誰敢對著幹?
連陸黨老大陸嘉最近在榮慶帝心中的形象都不怎麼樣,下面的一群小嘍囉當然選擇安分守己。
任山徹底孤立無援。
人逢喜事精神爽, 鄒清許和賀朝在小茶館裡喝茶, 賀朝興奮地說:「你知道了嗎?梁君宗和杜平都被提拔了。」
鄒清許嗑著瓜子, 瓜子皮堆成小山:「知道了, 這次他們出力不少,應得的, 還有幾個別的清流也被賞賜了,清流們這次收穫不小。」
賀朝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他們起初被宦官盯上了,後來宦官們發現這夥人並不是針對他們,本來以為他們和任山是一夥的,沒想到他們整任山整得更狠。話說回來,吳貴屹立不倒,和皇上的交情確實不一般。」
鄒清許往樓下望了一眼,外面烈日炎炎,路上行人稀少,眾人都在找地兒乘涼,他說:「宦官的地位很難動搖,他們可以說是榮慶帝最親近的人,吳貴是貪了點,但沒犯原則性的錯誤,榮慶帝不會把他怎麼樣,只是此事過後,榮慶帝不會像之前那樣信任他們了。」
鄒清許從一開始便覺得宦官能在此次和陸黨的博弈中笑到最後,所以他選擇借刀殺人,宦官不好倒台,他們天生和皇家更為親近,倒下一批,也會有另一批很快起勢。只要榮慶帝有需求,他們便能一直受寵。
何況在兩撥人互相爭鬥的過程中,宦官們不可能毫髮無傷,只要任山被打倒就是勝利,吳貴一夥肯定也會縮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榮慶帝是一個疑心重的人,他一手把宦官們提起來,為的是讓宦官當他的耳目,當他的黑手套,幫他打探消息,也幫他斂財。
但他沒想到,宦官們不僅為他斂財,還為自己斂財,為自己斂的財,還比為他斂的財要多得多。
如果不是任山爆出這次的事,他一直以為下面的人只拿點蠅頭小利,沒想到他們竟然欺下瞞上,貪得無厭。
榮慶帝保了吳貴,但並沒有讓吳貴保下面的人,總有人要為他的怒氣祭天,吳貴查出來讓他滿意的結果後,全都按律處置了。
榮慶帝看似保了吳貴,對吳貴也不再同先前那般信任。
他終於明白,身為帝王,世上並沒有能讓他完全信任的人。
這是一件無比悲哀的事。
這件事帶給榮慶帝極大的震撼,大徐幅員遼闊,他很難管好每一個地方,山高皇帝遠,離盛平越遠的地方,越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於是榮慶帝派了欽差大臣到南邊,制衡宦官的權力,他最痛恨被人算計。
賀朝和鄒清許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吹風,暑氣在地上蒸發,賀朝忽然問:「清許,你究竟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