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利益相悖,後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完全可以預料。
沈時釗目光輕輕落在前方的地磚上,空氣連著光線,陽光溫和地在屋子裡發酵,隔了半晌,他說:「陸黨沒有前途,聰明人現在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鄒清許偏過頭:「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沈時釗看向他:「我告訴你為什麼陸黨必輸,百官們信任陸黨,忌憚陸黨,是因為陸黨後面有強有力的支撐,太后,錦王,成國公,哪個不是名聲大震。」
鄒清許默認沈時釗說的有理,事實的確如此,與之相對,謝黨背後的人是皇上。
沈時釗:「第一,太后並非皇上的生母,皇上對太后沒有太多感情,相反,甚至有些厭惡,如果太后日後懂得收斂,或許還能善終,若是不懂收斂,福禍難猜。第二,成國公荒淫無恥,為人高調囂張,斂財肆無忌憚,受賄來者不拒,依仗自己的身份,做事幾乎從不考慮後果,這樣的人將來也未必有好下場。第三,錦王可能並非是皇上心中的東宮人選。」
前兩條鄒清許都認可,唯獨聽到第三條,鄒清許愣住了。
沈時釗說的第三條不僅和鄒清許平時聽到的說法不一樣,殺傷力也比前兩條高出不止一個數量級。
「皇上寵愛錦王眾所周知,你什麼意思?」鄒清許問。
沈時釗想起那天和榮慶帝見面時的細節。
自從泰王來了以後,榮慶帝的一半精力忽然平白無故消失了,他眼裡呈現出的情緒並非厭惡,而是模糊的愁緒,榮慶帝摸著手裡的佛珠,沈時釗回答問題時,明顯察覺出他走神了,一半的思緒飄忽不定。
等到錦王來的時候,雖然榮慶帝當即表示接見他們,但他眉心緊擰,似乎並不愉悅和期待。
沈時釗對此頗為不解。
謝止松和他談心,談到連謝止松都不理解榮慶帝為何遲遲不肯立錦王為太子時,沈時釗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榮慶帝從來沒有想過立錦王為太子。
他心中最佳的東宮人選一直是泰王。
而他長久以來,一直塑造出喜愛錦王、孤立泰王的形象,都是做給世人看的。
因為這樣可以保住泰王。
沈時釗後來去查,才發現皇上最愛的妃子其實是泰王的生母,只不過泰王的生母去世的早,後來他寵愛錦王的消息在宮中傳開,幾乎在同一時間,錦王的生母才成為他的寵妃。
在此之前,他只短暫的寵幸過錦王的生母幾次,之後,錦王的生母也沒再為他誕下別的皇家兒女。
此外,錦王的生母是太后母家的人,太后對錦王格外喜愛並寄予厚望,而泰王不受重視,被扔在一邊,任憑他自生自滅。
泰王沒了母妃,不被榮慶帝喜愛,朝中還沒人扶持,加上性格乖巧溫順,太后逐漸接納了他的存在,榮慶帝少子,只有兩個兒子,太后便沒再打泰王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