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許微微抬頭,視線往上:「讓人信任很難,但信任的消失卻很簡單,一瞬間就可以做到。」
「這是你的事,我提醒了。」沈時釗說。
忽然,鄒清許像想到了什麼,「你說,如果我賣了你,你會怎麼樣?」
泰王如果真對自己有看法,肯定和謝黨脫不了關係,如果他想要在泰王面前證明自己,最好的辦法確實是拿沈時釗祭旗。
鄒清許饒有興致地看著沈時釗。
鄒清許原本開個玩笑,想逗逗沈時釗,他臉上掛著笑,眼裡也掛著笑,興致盎然地等著沈時釗的反應,隔了一會兒,沈時釗開了口。
「你可以賣我,我罪孽深重。」
光映在沈時釗的側臉,如同透明的墨潑了上去,臉上的輪廓被勾勒得很漂亮,鋒利,堅硬。
鄒清許笑嘻嘻的問,沒走心,沈時釗一本正經的答,走心了。
他們目光相撞,不同的心境,不同的神態,如同兩個不同的時空撞在一起。
鄒清許看著沈時釗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直至散盡。
他有時會忘了他和沈時釗走在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上,此時貼近,但將來必會漸行漸遠。
「鄒清許。」沈時釗忽然喊了他的全名。
鄒清許喉嚨滑動了一下,直起身子,偏過頭。
「我說過,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同樣,也不要指望任何人無條件信任你。」沈時釗說。
鄒清許眨了一下眼睛,纖長的眼睫扇動半空的風,此刻,他們各自心懷鬼胎,懷疑和猜忌其實時時都在不停上演,但偏偏現在的他們,像可以交心的摯友,像靈魂可以擁抱的伴侶。
腦子裡冒出矯情的想法後,鄒清許忙找了個理由把沈時釗打發走了。
既然總有一天要拔刀相見,別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鄒清許心裡生出些落寞。
這條路,終究是他一個人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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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鄒清許看著泰王茫然空洞的眼神,終於理解了沈時釗的話。
泰王說他是清流,可現在,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是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