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心裡咚咚直跳,鄒清許有些暈眩,扶住一旁的椅子。
「你的臉色怎麼忽然變得那麼白?」沈時釗轉過身。
鄒清許看著他,他現在很緊張,四肢越發無力,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令他害怕,慌亂,不願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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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院落里無風,大堂門窗緊閉。
謝止松同禮部的一個侍郎文謙關著門交談,這名侍郎是謝黨的中流砥柱,也是謝止松的堅定支持者,他今日前來,一是為了給謝止松送一幅畫,二則是商討最近鬧得風風火火的沈時釗偷木頭的事。
文謙恭恭敬敬坐在一旁,謝止松此刻正拿著名畫欣賞,他在詩詞作畫方面稍微有些造詣,這也是他能和狂愛這些東西的榮慶帝合得來的原因。
畫是一幅山水畫,遠處是山,近處是水,筆墨清淡,煙波渺渺,渾然天成。畫裡的人用寥寥幾筆勾勒,小而模糊,看不真切,所有的元素合起來呈現出一種幽淡的意境,讓人看了心緒也變得溫和。
謝止松:「這是方先生的真跡嗎?」
「當然。」文謙伸手給謝止松指畫上的落款,「說來話長,我能拿到此畫全憑運氣和緣分,大人應該清楚,現在方先生的畫幾乎已經在市面上不流通了,這幅畫是方先生的大弟子親自鑑別的,是方先生曾經在民間某商戶家借住時,送給那家人的畫。」
為了討榮慶帝歡心,謝止松對名畫頗有研究,他自然清楚這幅畫的價值,同時對這幅畫的真偽產生懷疑,眾所周知,方先生的畫之所以名貴,除了因為他高超的技藝,還因為他留在世上的畫實在稀少。
方先生不是一位高產的作家,他十分愛惜自己的羽毛,但凡出品,必屬精品,從不留自己不滿意的作品。
榮慶帝是方先生的狂熱粉絲,宮裡幾乎集齊了方先生各個時期不同風格的畫,但凡哪裡有畫冒出了頭,一定要把畫搜集到宮裡來。
眼下榮慶帝大病初癒,萎靡不振,連帶著整個皇宮都喪喪的,如果他把這幅畫送上去,一定能帶去一抹喜氣。
謝止松打量著畫,難得露出笑容,「如果真是方先生的畫,它可是真值錢。」
文謙也笑眯眯地說:「這幅畫是無價的,何況,皇上最喜歡方先生的畫。」
文謙抬頭和謝止松對視一眼,眼眸里都泛起微弱的光,不約而同彎了彎唇角。
對文謙來說,謝止松是罩他的人,對謝止松來說,榮慶帝是罩他的人。
這幅畫一級一級往上傳,沒丟規矩,也沒毛病。
謝止松讓下人給文謙添茶,問道:「這畫你是怎麼拿到的?費了不少心血吧。」
文謙謙卑地接過茶杯,「有人給我透露出消息,我三顧茅廬親自找來方先生的大弟子幫忙辨認真偽,而後才從那名商人的兒子手中買到了畫,確實花了不少心思和銀兩。」
謝止松被籠罩在光暈里,臉上落著薄薄一層泛黃的光線,他緩緩開口說:「你在侍郎這個位置坐了幾年,接下來要麼升尚書,要麼入閣,我想應該不會太遠。」